梁二太太觉得罗浩虽然好色，但听说家中没什么通房妾氏，门风也算清正。再过几年年纪大了，也就稳重了。
何况自己女儿鲜亮夺目，虽不算是倾国倾城，在京城的众多闺秀当中也能排至中上等。罗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不是陛下选婿这件事闹得突然，罗国公定然看不上梁家的门第。
梁二老爷就更不必说了，他从不认为男子好色是缺点，是坏事。若女儿计较，反倒是女儿不够贤惠。
好容易夫妻两人想到了一处，直到梁鸢等人放完了鞭炮出来，还在热切讨论相亲事宜。
梁芷听了，一颗心直沉下去。
罗浩？这怎么可以？
可这件事，连母亲都觉得好，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若真说出和宋泉的事，父母是不会绕过自己的。
梁芷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初一需要祭拜祖宗，初二三则跟着梁二太太至亲朋间拜年。
梁家在京城的亲友不多，年初四的时候，梁芷终于有空前往宋泉家中，将这件事告知了宋泉。
宋泉道：“罗国公想要和你家结亲？”
“是啊，宋大哥，你快想想办法吧。我，我不想嫁给罗浩。”
“梁姑娘先别着急，我定不会叫你嫁给他的。”
宋泉只穿了件天青色的干净棉服，清爽挺拔。满心焦躁地梁芷见到宋泉，心里头忽地就平静下来。哪怕只是一句空口白话，梁芷也觉得心安。
“这件事的症结，还是在余阳公主那里。听完梁三姑娘当日也在跟前，公主的脸伤得重么？”
梁芷道：“阿鸢说公主的脸只是有些轻微疤痕，根本不像众人谣传的那样。”
宋泉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安下心和罗公子见面。我和五皇子有些交情，请他告诉罗公子公主的真实情况应该不难。这样罗家人必然会重新考量这件事情。”
他的声音轻柔温和，似这即将而来的春风，能让人全身都安定下来。梁芷对着宋泉深深一笑，满心里都是甜蜜。“那我，那我等宋大哥的好消息。”
宋泉倒了杯茶给梁芷，“你放心，你的事请不就是我的事情，且是人生中最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够不尽心竭力。”
梁芷满脸潮红，轻轻捧着茶水喝了一口。觉得身上软绵绵的，好似处在云端之上。
“不知令尊大人此番回来，是想要某何处的差事？”
梁芷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父亲今早去拜会了户部侍郎，事情应该已经定下了。”且是高升，不然父亲不会这么高兴的。
梁芷心中矛盾。
她一面觉得父亲高升是好事，不然总觉得低梁鸢一头；但又怕父亲升官之后，就更加看不上宋泉，自己一腔深情，实在不忍和他天各一方。
又聊了一会儿，梁芷匆匆离开了。她是偷偷出来，须得赶紧归家。
宋泉在家中坐了一会儿，忽听不远处传来鸟鸣声。
声音两短一长，急促地叫了七次。宋泉默默数着次数，直到鸟鸣声再无可寻，才换了小厮进来将东西收拾干净，自己前往后院的书房。
后院布置地极其雅致，书房旁的小花园里种满了花卉。鲜花四季不败。
冬季的各色梅花次第开放，幽香浮动。
宋泉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将门锁好。
他拿起里间房的灯笼提在手中，按开了书架后的机关，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地道露出来。
地道的尽头是临街的一座小小宅院。
很是幽静。
宋泉将灯笼熄灭，放在地道的出口，然后来到院子的阁楼上。
屏风后的人影似在饮茶。
“来了？”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又带点南方口音的软糯。
宋泉跪坐在屏风一侧，道：“五皇子那件事，是我预估错了毒虫出土的时间。没想到宫里的地龙会那样暖，让它们提前破土。”
“罢了，你也已经得到了五皇子的信任。也算是因祸得福。南方的战事，也未必会派遣五皇子过去。”
宋泉低着头不出声。事情虽然补救，但到底是他没办好。
“周家的事做的不错。”那人淡淡地道。高高的云鬓下，屏风后的侧影线条曼妙。
宋泉出身地盯着她，“梁家的事还要跟进么？梁家准备将梁芷嫁给罗浩。梁泰也回京了，今早去见了吏部侍郎，不知道盯上了哪件差事。”
“梁家的事情倒也罢了。但是梁泰，他想要的，你都要一件一件的毁去。无论什么。”那人的平静的声音里迸出一股冷意。
也只有到了梁泰这里，她才会如此激动。
到底是何事？
宋泉目光凝滞地看着屏风，“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办妥此事。”
想到方才梁芷来时期盼的目光，宋泉只觉得有趣。
梁鸢在家待着，得知自己这月新做的养颜膏红玉膏等一瓶都没卖出去。
宝光阁更是门可罗雀，生意一落千丈。
她没着急，梁月便有些急了。
“这怎么就没了生意？这可是你最赚钱的铺子了。是不是三嫂……”梁月皱了皱眉。她熟稔店中事物，知道这种事情非是熟悉内情者做不出这种事情。
秋氏最近做的事，也断断续续地传到她耳中。
不过毕竟是三哥的家事，她不方便置评。只希望能够替梁鸢管理好铺子，将损失的嫁妆尽量赚回来。
可比梁鸢自己着急多了。
梁鸢急忙安慰她，“姑姑不要着急。等余阳公主痊愈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最近我在整顿宝光阁，刚好借着这回事将那些都清理一遍。”
梁月见梁鸢有计划，便放下了些心。“总之你自己也要多操心。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女人想要安全，都不如银子来得实在。
梁鸢笑着点头。
梁芷这几日却过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初七时，梁二太太兴高采烈地带着梁芷前往青龙寺烧香，顺便和罗家公子见上一面。
梁芷没精打采地洗漱干净，就见父亲皱着眉头瞪她。“精神些，你这样，罗……罗夫人看了不喜。”
梁二老爷本想说罗浩看了不喜欢，但是一个父亲这样直白的叫女儿讨另一个男人的欢心，又觉得不妥当，临时改了口。
不过梁芷已经听懂了父亲的言外之意。一时间既惶恐又羞惭。她不明白，那个驮着她到处玩耍的男人，怎么短短六年不见，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梁二老爷一心沉浸在联姻的喜悦和紧张当中，根本没发现女儿的异常，仔细打量了女儿的装扮后，点头笑道：“我家女儿初长成啊，一晃六年，芷儿也要成亲了。”口气亲昵又骄傲。让梁芷为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感到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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