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日的早朝要对八爷封赏，所以天未亮，陈果就来叫八爷起床了。
对于皇子们来说，早起是一种习惯。因为他们从小在上书房开始，就是寅时起床去上课。等入朝办差，早朝的时辰也是早，一样没机会睡懒觉。所以通常陈果叫起的时候，八爷几乎也是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可今日，八爷却睡的很沉。陈果连着叫了好几声才把他叫醒。
“唔。”八爷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贝勒爷，今儿早朝。”陈果又说了一声。
“知道了。起吧。”八爷这才睁了眼，看了看身旁熟睡的毛彤彤，不由露出几分羡慕。
昨儿刚回，又和毛彤彤缠绵了大半夜，这会是真有些精神不振。可即使这样，他依旧得打起精神上朝去。哪像毛彤彤，今儿就是睡一天都行！
下了床，八爷揉了揉发昏的脑袋，道：“今儿拿冷水洗脸。”
陈果愣了一下，忙道：“是，奴才这就让人换水。”
八爷以前也干过这事。那还是小的时候。
大冬天的，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寅时起实在是件痛苦的事。很多时候人是起来了，却迷糊着没精神。为了上课的时候不睡着，八爷便会让陈果打冷水来洗脸提神。有时候甚至会把雪化在水里，让水更冰一些。
不过后来大了，渐渐习惯早起，八爷便再没用过这法子。没想到时隔多年，今日又用上了。
拿冷帕子敷了脸，八爷这才精神了些。草草用过早膳，便带着陈果走了。
刚出府门，就见四爷也正好出来。两人便结伴而行。
“四哥，太子爷昨儿是什么意思？皇阿玛是不是已经说了要封赏的东西？”八爷问道。
昨天太子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奇怪。他心里一直存着疑，这会正好问四爷。毕竟在他看来，四爷时常和太子在一起，了解的更多一些。
“你觉得皇阿玛会封赏你什么？”谁知四爷却反问了一句。
这倒是把八爷问愣住了。因为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知道这次的功劳不小，但他并不觉得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率领左路大军的将军也很厉害，没有他的配合，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活捉土默特部台吉。所以，在他看来，这功劳应该是一人一半。
既然功劳减半，封赏也就不会丰厚。总不过是些金银之物，他也就懒得费心思想了。
“想过封郡王么？”四爷问道。
“啊？”八爷愣了一下，笑道：“四哥说笑呢！怎么可能！不过是一次胜仗而已，哪里就能封郡王了！”
论军功，他比不上大阿哥；论朝中办差，他的资历也比不上四爷。要说救驾之功，早在他之前，四爷也曾有过。如今怎么可能独独封他为郡王？
四爷却道：“也不是不可能。”
“四哥，你别吓我！”八爷脸色变了一下。
此时他要是被封为郡王，那绝对不是惊喜！绝对是惊吓！
“不用四哥说，你也知道这次为何是你带兵出征。”四爷不紧不慢的道：“既然皇阿玛要抬举你，再抬举的高一些，又有何不可？”
这话听得八爷直皱眉。
四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既然是竖靶子，把这靶子竖得更高一些，不是更显眼么？
虽然被利用是无可奈何，身不由己，但八爷并不想在这利用中摔得个粉身碎骨！
想了想，八爷道：“四哥，我觉得可能性不大。皇阿玛就算要抬举我，也要抬举的有理有据。仅凭这次战功，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八弟不动心？”四爷看过来一眼。
八爷摇摇头，道：“四哥，我还没昏头！”
四爷点点头，道：“你脑子清醒就好。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
原来四爷是试探！八爷顿时松了口气，郁闷道：“四哥，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四爷笑了一下，道：“这就吓到你了？你胆子没这么小吧。”
“四哥，你就别拿弟弟开玩笑了！弟弟我才从鬼门关回来，禁不住吓！”八爷有些无奈的道。
他发现四爷如今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哪会这样开玩笑！用毛彤彤的话是怎么说来着？对，腹黑！
“鬼门关？”四爷愣了一下，道：“这次受伤了？”
“还好，一点皮外伤。被箭擦了一下。”八爷笑道。
他说的轻巧，四爷却知道凶险。毕竟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无大碍就好。”四爷想了想，又道：“你身子本就没复原就上了战场，如今又受了伤，该调理身子的时候就调理。偶尔示弱并没坏处。”
四爷话里有话，八爷回味了一下就明白了四爷的意思。
封郡王的事，四爷不是无缘无故的提起的。要么就是皇阿玛真有这个意思，要么就是有人举荐。可有谁敢在皇阿玛面前举荐他封郡王呢？只有太子！太子此举可是要把他放在火架上烤！显然是被他这次立功给刺激的！
但皇阿玛不是个没主见的。太子举荐，他却不一定答应。太子便改了态度，想拉拢他。所以昨儿才有那样的态度。
现在四爷让他示弱，是让他避开如今的锋芒，免得被太子一再的盯上，反倒惹火上身。
想明白这些，八爷不由心下感激。
四爷不提醒，他未必就想不到。可这份心意却很难得。要知道，就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来说，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四爷这个提醒，弄不好就有挑拨之嫌！这其实也是四爷对他的一种信任，才会说如此交心的话。
“四哥，不瞒你说，我今儿早上差点起不来。还是拿冷水敷了脸才清醒的。大概真像你说的，我身子还虚，没复原呢！”八爷道。
“那你今日就该坐个马车！何必逞能骑马。”四爷道。
“啊，四哥教训的是！”八爷露出恍然的神色，道：“还是四哥想事情周全。弟弟我今儿受教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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