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虽不是人淡如菊的性子甚至性子还比较软，但好在她也容易知足，又有着个性较为强势的方秀儿帮衬着她，所以读书的时候，还真么让什么人欺负过。关于校园霸凌的事儿，她也只在小说和电影上看过一些。
如今到了乡下高中做了老师，她眼见的大多学生虽说不上相亲相爱——学校本来就不允许早恋。平日里除了乡下学校男生性子还比较野，偶尔会有打架斗殴之外，也没见过什么过激的事儿。
直到唐柔割腕自杀，并亲口说出她身上发生的故事，苏晴才发现，学校的氛围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的风平浪静。不是唐柔诉述，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平日里接触到的那些看着普普通通，笑容和睦的男老师，有五六个都染指了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学生——要知道这整个学校不算初中部，也就十几个男老师。
这特么是人干事？
唐柔看着沉默不语的苏晴，冷笑着继续说道：“为了不让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们敌视我，我也只好跟那些丑陋的大叔们上床取去换取生活费。呵呵，他们明面上都有家室，也都是德高望重，备受人尊敬的老师，自然不会声张。好处呢，也不是没有。起码他们出手也算大方。苏校长，你是个女人，可你肯定想象不到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为了能和我上床，在我面前会有多卑微。其实你们真的不用可怜我，我倒是挺喜欢这种能掌控别人的感觉。”
说到这里，唐柔脸上的不屑之色更浓：“都是些三四十岁，一辈子已经没什么希望的男人。又一直在这穷乡僻壤，不是我，他们哪有机会再碰触到什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又都没了本事，呵，苏校长，你有这么年轻帅气的男朋友，肯定很享受。但你要是跟一个不行的老男人上过床，你就知道有多恶心了。他们都以为我是小姑娘，比起他们家里那些如狼似虎的老婆好满足，也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更像个男人……哈哈哈，一两分钟的男人吗？”
说着说着，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唐柔的声音竟是越来越大，似是想破罐子破摔一般。她说的话虽然不耻，但苏晴却是越听越心酸，叹了两口气，也由着她说了。
真要如此，屋外那些无耻男人拉去坐牢都不亏，唐柔她就算想说给他们听，他们也只有苦着脸听着！
王大毛已不知点燃了第几支烟，他也没料到，本是要来做一个说客，居然变成了一个倾听者。虽然这样的经历他一个男人没经历过，但想到他那同样那不堪回首的学生时代，他竟对唐柔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自说自话一般说了半天的唐柔眨了眨眼，看着王大毛嘴边的香烟，轻笑着说道：“帅哥，能给我一支烟吗？我早就会抽，张主任他从不抽烟，人家给他送礼的那些好烟，他都偷偷给我留着。”
王大毛苦笑着随手从烟盒里拿出支烟，递给唐柔之后，顺势也帮她点燃。
苍白的脸色上带着几分莫名兴奋的红潮的女生，用力的抽了一口，吐出一阵灰白色的烟雾，看着窗外摇头笑道：“帅哥，你真温柔。苏校长，我真的好羡慕你，要是我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该有多好啊。”
小小医务室里的三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只有燃尽的烟灰在王大毛和唐柔的指尖无声飘落。
抽着烟的唐柔靠着床帮，满脸都是寂寞萧索，像金鱼吐泡泡一般熟练的吐了几个烟圈后，她摇了摇头说道：“要说你们能在这里听我像个竭斯底里的女人一般废话。起因还是因为老周拿保送名额哄我的事儿…其实我又怎不知道他根本没那能力。不过我跟他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愿意拿这个来哄我，我就顺势而为，听他说说罢了。一本什么的，我知道自己的底子，就算真能进去，怕是也要被劝退。老周他许诺我的事儿，他自己做不到，那肯定会对我愧疚。但他在这学校也经营了多年，是能说的上话的人。”
“我的真实想法其实很简单，我自己的成绩自己知道，二本没戏，但三本应该问题不大。就算发挥失常，现在大专还是很好上的。我是想读三本的，最起码也是个本科。只是三本学费开支比较大，一两个穷老师肯定也供不起我，呵，他们本来都有家要养啊。至于专业嘛，我肯定要读师范。因为容易就业嘛，我睡了这学校这么多男老师，等几年后回来做个实习老师，他们不可能不帮我。转正这方面，张主任，高主任到那会儿应该还没退休，都会帮我操心。做个高中教师，虽然工资不高，但起码清闲体面，我长得也不差，到时候再在县城找个条件不错的小开嫁过去，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呼呼，说起来，我倒是真的很期待大学生活的。我一定要去一个远离这里的陌生的大城市，嘻，我那会儿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缺钱。一切都是从头开始。我一定要找一个年轻英俊也很温柔的男人，谈一场死去活来的恋爱，我会把我全部的热情和最美好的一切都留给他。”
这么说着的少女两眼都在发着光。
满心酸楚的苏晴看着总算像是一个少女一般的唐柔，有些不忍的说道：“既然你想了这么多，也牺牲了这么多。真能从头开始，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找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唐柔别过脸来，深深的看了苏晴几眼，笑道：“这就是我最羡慕苏校长你的地方了……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啊，要是真能遇到那样一个男人，能不顾一切的爱上一回，那一定已经用尽了我一生的运气。人不能太贪心啊。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还有那样的资格吗？你知道和满嘴烟酒还带着蒜味的老男人接吻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四十多岁的男人那油腻松垮的皮肤摸着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
唐柔摇了摇头，有些无力的叹息着：“你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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