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杀人机器六
天还没亮，罗坚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颓然躺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屋顶，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他此刻恐怕连愤怒都没有力气了，只剩下悲哀，和极度的悲哀。
经历过许多次的生死考验，他早已经将生死看得很淡，对亲情却难以割舍，对友情更是视若生命。父亲的早逝，让刚刚过五十岁的母亲，因操劳而过早地衰老，犹如风中残烛，常年被疾病困扰着，几乎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自己性格刚烈，不愿趋炎附势，多次起起落落，令老人家成天操心。每次出警，母亲总是守在灯前，暗暗祈祷，担惊受怕地过着每一分钟，每一秒钟，生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直到自己平安回家，老人家才拖着病弱的身子，默默给他端上不知热过多少次的饭菜，亲眼看着他吃完，才放心地去休息。有时，因为连续熬夜，吃着饭的他，不知不觉中拿着筷子就睡着了。母亲总是轻轻给他盖上被子，静静坐在一旁守着。
自己已过而立之年，依然没有成家，也是老人的一块心病。做为一名人民卫士，时刻都有牺牲的危险，自己不想连累人家，再说，也一直没有遇到心仪之人。眼看年龄越来越大，老人眼中的忧虑越来越重，虽然没有说什么，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呢？
现在，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用母亲要挟自己，逼自己去伤害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最贴心的兄弟！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上司，做为一个头顶国徽，肩扛盾牌的人民警察，竟然堕落到了如此的地步！他更没有想到，那天领导之所以热心帮母亲请来“名医”，居然是为了给可怜的母亲下毒，还亏得自己在心中感激不已！人面兽心，他只能用这个还不够贴切的词，来形容那个阴险歹毒的家伙。
昨晚接到电话，得知母亲病情反复，没有告诉任何人，罗坚急忙赶到家里。母亲正在床上翻滚，保姆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那个医生则在旁边冷眼看着。将保姆打发到厨房熬汤，一脸阴险的医生告诉他，母亲的病能否治好，完全取决于他的态度。那就是要么配合对方，趁司徒睿不留意，把药物下在他的食物或者饮水中；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受尽折磨，却不能立即死去。当时的罗坚，差点杀了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可是看见母亲那生不如死，痛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的心都碎了。母亲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却因为自己，还要遭受非人的折磨，让他如何自处？那一刻，他妥协了，请求对方给自己一点时间。看见那个畜生一样，不，连畜生都不如的家伙，给母亲服下一粒红色的药丸，母亲终于平静下来，罗坚失神地离开了家，独自来到办公室，在痛苦中徘徊。
假如要他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母亲受到伤害，更不愿好友毁在自己的手上。如今，他又该怎么办？牺牲母亲，是为不孝；出卖朋友，是为不义；助纣为虐，是为不忠；为虎作伥，是为不仁。他罗坚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是个维护正义，保一方平安的人民卫士，如何能做出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情呢？然而，现在不管怎样做，他都将背上一个可耻的骂名，根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该何去何从呢？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司徒睿等人才从宿醉中醒过来。揉揉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洗了个冷水脸，大脑似乎清醒了些。
“司徒大哥，你起来了？饿了吧？”耳边传来耿玉莲关切的声音。
“哦，还不饿。”扭回头，司徒睿看见耿玉莲站在卧室的门口，手里提着一大堆的东西，“这么早就出去了？”
“我怕你昨晚光顾着喝酒，没有吃东西，早上起来胃难受，就去买了些早餐。”耿玉莲红着脸说道，大概这是她第一次为别人买东西，心里有些害羞。
“谢谢玉莲妹子。”司徒睿感激地说道，随即喊大家赶紧收拾。
从耿玉莲手里接过东西，司徒睿将早餐摆在茶几上，等着大家一起来吃。
早餐绝对称得上丰盛，水煎包，茶叶蛋，醪糟，黑米粥，以及翠绿的盐豇豆，紫红的糖心萝卜，黑亮的凉拌木耳，鲜嫩的黄瓜条，五颜六色，令人馋涎欲滴。还有那乳白的豆浆，金黄的玉米粥，闻起来就打心底透出一股清香。
“好家伙，是谁这么会买？我可是很久没吃过早饭了，今天真是有口福！”揉着眼睛的耿直，被眼前的饭食吸引，不由发出一连声的赞叹，大有不待洗脸，就要大吃特吃的感觉。
旁边的众人不由一阵莞尔，齐齐看向耿玉莲，弄得耿直一头雾水。他看看丰盛的饭食，又看看满脸羞涩的妹妹，挠了挠头，再看看司徒睿，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微妙之处，不由“嘿嘿”笑了起来，嘴里叫着：
“司徒老弟，快来，快来吃饭，你可莫要辜负了这份心哟！”
众人闻听，都笑了起来，纷纷围着茶几坐下，各选自己喜爱的饭食，呼呼噜噜吃了起来。
司徒睿端起一碗玉米粥，接过耿玉莲递来的水煎包，刚要往嘴里送，手忽然顿住了。他的眼光直直地望向窗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嘴唇紧闭，腮上的肉有些抖动。正吃着饭的路明，低下头，喝完最后一口醪糟，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转身走进里面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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