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哀叹
1100，天京联合舰队总部，总督府内
“……是吗？那个年轻人是这么说的吗？”
“是，属下认为他没有什么对我们撒谎的必要性。”
“但是这未免太过于惊人了。”
老朽的总督摘下了挂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颇为疲乏的揉了揉眉头。那苍老的面孔上满是苦涩的表情。
完全未知的能够控制舰娘的手段，对天京这边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屑一顾，不顾及人类社会带来的各种可能的施压。这意味着他有着完全脱离人类社会也能独自存活下去的自信。
太平洋之中究竟有着什么东西？什么才能让一个一年前的激进愣头青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本质上他的想法确实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没有任何提前计算的愤青本质。但是从这个手段和眼界来看，就不能单纯的用愤青来形容了，而是一股全新的力量。
一个让他认为可以跟人类社会彼此对抗，甚至是犹有超越的力量。这可不是只会愤怒的青年能够造成的结果。
“……那个操纵舰娘的手段，有什么能说的地方么？”
看着桌面上的报表，总督重新戴上了水晶眼镜，轻声的问道。
“属下认为，他可能是掌握了某种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亚空间技术。”黎塞留站在总督面前，一脸凝重的说道：“那种技术很可能是已经趋近于成熟的指向性技术。至少我在旁边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是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是原型舰，而其他的人只是同位舰所带来的差距？考虑到这种可能性也说不定？”
“您在说笑了。同位舰跟原型舰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您知道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想的话，谁都可以命令？”
“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想了想那个人途中的样子，黎塞留一脸凝重的补充了一句。
“但是他曾经说过，他那种操纵舰娘的力量实际上是借来的东西，并没有办法直接操纵等言论。”
“借来的？”
“是。据他所言是借来的力量。”
“那你认为这句话是真是假？”
“属下认为他没有对我们欺骗的必要性。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舰队有着怎样的实力，没有任何可以阻拦他组织的一次冲击。真正的明斗并不适合两方。属下认为他或许是在讨好我们。”
“只是用这种行为来表明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参加进来么？”总督那苍老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这下可麻烦了，场子都已经准备好，但是压轴的却逃跑了。”
明明我这个位置十几年之后就是他的，为什么要这么抗拒？
揉了揉太阳穴，总督眼前的世界稍微有些眩晕起来。
他的时间已经不能算是太多了。
虽然说总督并不是终身制，但是他的功绩却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近年来一直把持着中央核心，大力支持地方产业，为内陆人群提供大量工作机会的同时也维持住了战线的稳定。
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并非是那种战术层面的天才。北方海域作战失败，地方镇守府作战失败，如果不是他的政绩实在是太过耀眼，他这个总督早就被人撸下来了。但是就算是现在，那些自认为掌握了脉络的文官和对和平早有不满的武斗派也不安分起来。
要打仗，每个人都想要打仗，想要快速的往上爬，想要发大钱，只能打仗。但是打仗的时候那些支出怎么算？那是要死人的。
现在的人类社会还没有办法支撑与深海全面战争的局面。跟最危急的战争年代不同，那个时候全民皆兵，一切文化用品奢侈品用度趋近于零。全民重工业迸发出来的能量缔造了当年的辉煌。
但是人类是有极限的，舰娘同样有。弹簧一直在绷紧的话早晚会断裂。休养生息的弹性战略才是正道。但是在现在相当一部分产业没有转化，宣传基础趋近于零的情况下贸然发动战争，毋庸置疑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人民不是无思想的走兽，转化需要时间。
至少根据总督的推算演化，想要调动人类作战情绪尚要五年到十年的宣传站。而舰娘更甚于此。因为要打，就一定是世界级的大战。
如果是世界大战的话，个人的思维和行动毋庸置疑是无意义的。
但是现在的人类世界经得起配给制度的战时主义么？
贸然开启战争，毁灭的只能是人类自己。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人类说不定就会因为这一次愚蠢的战争再一次分崩离析，想要打的和不想要打的分道扬镳，人类世界再次四分五裂。
所以总督决定选择一名代言人。这名代言人将会作为战争意志的传声筒，一个真正的标杆。用以吹响战争的金角。
然而，那名战争的骑士眼光却似乎放在了其他方向。
当其他人还在大地和海洋中彼此攻伐之时，那位骑士却将眼光放在了天空之上。不得不承认这种目标是极为远大的，但是对于目前的总督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加糟糕的目标了。
“这就是所谓的自业自得吧。”
总督略显头疼的揉了揉干枯的眼角。
“为了挑选一名纯粹的代言人，从而选择了一名彻底的局外者。但是完全没有想到这名局外者根本不在意棋局。”
“‘太平洋的幽灵’，一语成箴。已经决定要完全脱离人类世界的怪物，不是幽灵是什么？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他还发表了一个什么声明对吧？那个号称要让这畸形的世界改变什么的。”
“是要正确看待舰娘与人类的关系。”
“啊，总而言之就是类似的东西。”
看着桌面上那一封措辞激烈还有墨迹晕染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位被恐吓了的大佬手中发过来的弹劾信件，总督干笑了一声。
“青年果然是不可捉摸的生物，如果是两年前的那个小伙子，一定很能理解现在的情况的。这可真是遗憾啊，我慢了两年。太平洋的风暴已经逐渐吹起，但是那却不属于现今的人类了。”
“总督阁下，请您不要这样。”
“啊哈哈，说笑一下而已。那么就选择备选方案吧。”
总督笑呵呵的说道，将那备选人物的资料放在了桌面上。看着那顶多不到二十岁的稚嫩面孔，总督脸上闪过一丝凝重的表情。
“阿拉斯加总督的大儿子么？政治成分太浓郁了，如果不是那位骑士迈向天空的话，他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现在也只能矮子里面拔高个了。黎塞留，拜托你了。把他请过来吧。”
“是，总督大人。”
金发的舰娘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件空旷的总督府。
老人看着那瞬间变得空荡荡的空间颇感寂寥的叹了口气。那哀叹的声音就像是后悔什么一样，在这空洞的房间中不断回荡。
“世间不如我意者，十之八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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