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一场又一场战斗。发现自己的皮肤出现了异常，发现某一天行军速度突然提升，发现只要还有一口气，居然在战场上能活下来不说，还能在第二天，最多第三天痊愈……
一般来说，除非是迟钝到没有脑子的人，才有可能会察觉不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比如说原本就有信仰，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信仰的神祇。
道教和佛教的甚至姑且不说，毕竟这年头还没有完善，不过祖先信仰本身就一直存在，比如说太一和昊天，比如三皇五帝……说起来，导致天庭和地府出现的鬼道，其当代天师，应该是张鲁的父亲……只是叫什么来着，刘韬可不记得了。
只是，他也不认为，五斗米教可以传播到太平教活跃的区域。
士卒们只要脑子聪明的，自然都会明白，这支军队有某种神异之处。进一步细心留意，估计会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和刘韬有直接关系。
就算现在没有发现，以后也必然会发现，怪异也好，神异也罢，都意味着不正常。人要证明正常比较难，但要发现异常实在太容易了。
“要不要按照对士卒宣布一下？”卢琰其实很早就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的下去，迟早有一天，估计是要公开的。
“公开没什么意思，搞得好像我和张角一般，在这里传教一样。”刘韬摇了摇头，有些事他可没办法做，闹得沸沸扬扬的，天知道洛阳那位是否会紧张。
“士卒已经察觉不正常，继续压制下去反而不好。”卢琰提醒道。
“我没有打算压制，我只是说不能公开宣传而已。”刘韬笑了笑，随即把亲兵统领叫了过来，“按照我交代过的计划行事！”
“喏！”亲兵统领点头，然后下去安排。这些亲兵，扣除杨射之外，都是涿县刘氏子弟，要么至少也在表亲。可以说，扣除三个义弟之外，他们是最亲近的一部分人。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们比三个义弟还要值得信任。
“兄长……”卢琰显然还不清楚刘韬的安排。
“有些东西，越少人知道越好。”刘韬神秘一笑，“其实没什么，让他们散布一些传闻而已，比较玄乎的东西，带点节奏。只是这些话，却不好经过我口来说。”
卢琰点了点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表示理解。
接下来的时间，五十多个亲兵，开始在军营里面游走，时不时和人搭话，他们每个人需要说的内容都不同，这些都是刘韬提前准备好的稿子。
“你说军中古怪？什么叫做古怪，那叫神奇！”其中一个刘氏亲兵听别人说了这番话后，直接反驳，“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说过，族兄出生的时候，天上出现五彩祥云，隐约有玄妙的音符鸣奏，有老人说，天上神明的化身，在人世降生……”
“我家长辈说过，那一天原本是阴天，我那族弟出生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隐约有一条巨龙，在云中一闪而过，很多人都见过……”另外一个角落，有一个亲兵也在那么说。
有人说刘韬天生神异，从小聪慧，甚至信誓旦旦说不信可以去涿县调查，刘韬年少聪颖也是坊间公认的；有人说刘韬遇到了隐世高人，传授了他神术，呼风唤雨，点石成金；有人甚至表示，刘韬是得到老天爷庇护之人，所在之处，自有神明跟随，刀枪不入，断头可生，呼一口气都能让万物生长，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在数百米外死去……
在传闻越来越夸张的时候，刘韬亲自出面辟谣，表示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什么神异之处。同时卢琰出面，表示军中不能造谣传谣，否则的话军法处置。
偏偏表现有些浮夸，甚至有种故意的意思，不仅没有起到威慑的作用，士卒明面不说，私下却认为真有此事，只是上面这些长官在欲盖弥彰。
毕竟刘韬的那些族亲都那么说了，难道还能有假？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样……”回到营帐之后，刘韬看向外面，“直接承认会有各种麻烦，甚至下面的士卒，会把自己得到的恩惠，当成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这个时候不说，但却可以制造出这样的舆论，来引导士卒的言论。最后直接否定，哪怕对方以为我们是欲盖弥彰，却捉摸不透我们的想法，维持兄长的神秘感。”卢琰也算是明白了。
正因为捉摸不透，所以有恩惠可以是理所当然，没有恩惠也可以是理所当然。别的不说，至少可以杜绝下面士卒对刘韬的依赖。
不怕死的士卒虽然也挺好，不过人如果不怕死，有时候就会故意作死。他可没有把死人救活的能力，一群以为自己不会死，就疯狂作死的士卒，也是会让人很头痛的。
“要说舆论的引导，其实这不就是世家门阀最擅长做的吗？”刘韬摇了摇头，“粲山，如果你也出仕，以后能入朝为官，涿郡卢氏也将逐渐成为世族，这也是你需要学习的。”
“愚弟受教！”卢琰闻言，郑重朝着刘韬行了一礼。卢家是卢植这一代才开始起家，很多东西，只能说还在摸索阶段。至少那些老世家，自然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教给卢植和他的。只是他又有些想不明白，刘韬一家至少三代没有出仕，为何会知道这些？
想了想，最后觉得应该是祖上传下来的，毕竟到底是中山靖王之后……
士卒们被勒令不能继续讨论此事，不过刘韬身上的神异，也被大家所知。明面上不说，心里却在不断回忆，参军一来的所见所闻。
然后突然发现，只要继续呆在刘韬麾下，时间一长，或许真的能建功立业，至少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什么的……他们有不少都是家奴，但有一个家奴却是当过将军的，那便是前汉的卫青将军！卫青可以从一个家生子成为一个将军，他们为什么不行？
卫子夫的因素自然是被忽略了，卫青的事迹却是在脑海里面不断出现，挥之不去。
原本从小就被家里人，灌输对家主‘忠诚’二字的家丁们，心中第一次产生名为‘野心’的东西。长久以来，套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开始松动，甚至是崩溃。
这本来，也是刘韬的主要目的，一群不会听他话的士卒，到底有一定隐患。
军官们已经呵斥吃了晚饭的士卒们睡觉，只是大部分人都睡不着，强烈的心情隐约溢出体外，并且汇聚起来，在军营上方，形成了某个只有刘韬看得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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