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吗？
之后他们就会懂了。
继红帕子之后，顾二小姐寄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震惊，也一样比一样可怕，先是一枚被人为磨尖了的银簪子，再是一对被人磨尖了的锥子，而后又是一包巴豆和耗子药，直到最后竟送来了一把小小的匕首？
流云流星看着这些个“凶器”不禁暗暗的吞了吞口水，若是二小姐在这里，只怕她直接就要将主子给生吞活剥了啊，她的怒气脾气怎的这般的大？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最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主子，每一样看过来，嘴角的笑容便深一层，看到最后竟拿起匕首笑得比盛开的花儿还要灿烂。
翠姑抖着手，磨着墨，小心的提醒了句，“小姐，不能再寄了，再寄只怕主子是真的要生气了，而且，而且奴婢也不能再给你弄这些个危险的物品了，春桃都用了威胁的眼神看奴婢了。”
银簪子少了根，锥子少了两把，巴豆和耗子药虽然可以在外头买，可是这匕首却是从顾府的仓库里偷的，若是被顾府的人发现，指不定又是一场事儿呢。
顾青鸾一边练着字，一边道，“生气？他有资格生气？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干着骗人的勾当，他也不嫌羞得慌？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欺骗。”
这可是骗财，骗色，骗感情啊，她如何能饶过？
若是那个该死的男人在这里，她一定会亲“口”将他咬死，以表达一下她无比愤怒的心情，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了，恕她无法轻易的说出原谅他的话来。
朱唇紧抿，握住毛笔的手指亦握得紧了紧，她可不想要再遇到如同那个女人的男人一般的男人，他骗了她，到最后还说出“她怎的这样傻”无耻之话。
吧哒。
毛笔的一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之上，晕开一朵墨花。
“小，小姐？”
翠姑一惊，小姐可没有这样失神过啊，当然，也毁了这张手抄《诗经》，小姐写的字极好看，虽然不是常见的簪花小楷，也不是什么飘逸的狂草文，反而是她从未见过的字体，每一笔如行云流水，即不正，也不草，且自有一番自己的风骨。
这上好的字，也就因着这墨花而毁了，这张算是白写了。
顾青鸾也发现不对，轻轻的将纸取了出来，“扔了吧。”
没什么可惜的，既然不能用了便不用，重写一张又有何妨？全当练字了，齐嬷嬷不是说过么？习字也是小姐修养生息的一种好法子。
“是，小姐。”
翠姑便拿着这纸拿前往侧厅，取了火折子将其烧化。
不是翠姑小心，而是主子早就有过交代，小姐所用之物，只要是弃之不用的都得以火化之，莫要看只不过是小小的纸张，若是待有心之人捡了去，用这上头的字做文章便划不来了， 而且，从古至今败在字迹上头的事儿还少吗？多少人因着这个丢了性命，折损落败的？
“小姐，不好了，四小姐被太夫人罚了。”
春桃此时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便过来急急禀报。
顾青鸾双眼微眯，好好的顾云烟怎的就被罚了？
春桃又道……
原来，顾云烟趁着她还在禁足的日子去九安堂告状了，说是她插手府中庶务，命翠姑阻止沈嬷嬷外出办事，而后再添油加醋的引伸至她心思不纯，想要夺了顾府主母的权。
此时的太夫人又岂是当初的那个看不上她的？这心思早便慢慢的转变过来了，顾云烟的话不仅没有告到她，反而将她自己给拉下水了，太夫人找来沈嬷嬷，责问她为何这个时候出府办差？沈嬷嬷左右为难，即不能说是替崔氏打听外头的消息，更不能让四小姐受罚，于是打了个圆场，就说是四小姐误会了，只不过是翠姑来禀青院里缺了点绣线，让她去买罢了。
太夫人一声冷哼骂道“身为闺阁小姐，怎的能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妄下定论？还有，齐嬷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兄友弟恭，妇德妇言，你倒是全然的还给了齐嬷嬷”之类的话骂得顾云烟是狗血淋头，而后便狠狠的罚她禁足半个月，又抄写《女诫》一百遍。
春桃心里头暗暗一紧，“小姐，虽然四小姐被罚是好事，可，可四小姐短短的日子以来被罚了两回，只怕，只怕四小姐对小姐您更是怀恨在心。”
先前老夫人罚了她一回，这回太夫人再罚她一回，而且恰好罚的是同一个抄，顾云烟表面上是大方之个，实际上小气得紧，睚眦必报，上回的谣言便是四小姐回敬的，那这回呢，这回又是什么？
只是春桃还没有说完，院子外的便传来杏林的声音。
“二小姐，夫人是来问，碧枝用得可还好？……夫人的意思是，若是用得不好，二小姐大可以退回去，夫人好再安排个灵巧的奴婢，还有，夫人说春桃原先不过是个浆洗的，只怕伺候不好二小姐，命奴婢带回。”
四小姐的回敬来了，便就是对着青院里的奴婢下手。
春桃听到这里，脸色顿时白了一层，若是她离开了，只怕小姐身边便无可用之人了，那个翠姑她可信不过。
“小姐？”春桃声音里发着颤。
顾青鸾深深的看了眼春桃，朱唇轻启，“春桃，你想不想将自己的卖身契给弄回来？”
春桃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能吗？她能将卖身契给弄回来吗？她是个奴婢，奴婢最大的梦想就是恢复自由之身，将来生下的孩子不会是什么家生子，而是跟院子外头的百姓们一样是个庶民之身，可以不必听人使唤，任由人买卖。
可是……
春桃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奴婢，不想。”
顾青鸾也不扶她起来，风轻云淡的说了句，“你不想，可我想。……你随杏林去吧，记住，别在浆洗院子里给我死了，你若是死了，底下的丫鬟婆子们就该骂我连个奴婢也保不住了，我可不想丢这样的脸。”
浆洗？
洗什么？
洗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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