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说道:“素儿姐姐说,她思来想去,这宫中,任谁也不会有这么歹毒的心肠。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所以她是决计不可能的。而那些太妃太嫔,和皇上的妃嫔,是决计没有这样的胆子的。至于焕王……”
顿了一下,慕嫣然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任凭那丝丝爽沁入五脏六腑,又呼出了一口浊气,方徐徐说道:“素儿姐姐说,小皇子和小公主不算在内,宫中最后诞下的孩子,是秀贵嫔膝下的翩翩公主。也是自那以后,妃嫔才频频小产,而宫中子嗣单薄。也就是说,自打永成二十二年开始,皇上的身子,已经开始不好了,而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焕王,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所以,最终的可疑人物,便是太皇太后?”
贺启暄反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慕嫣然点了点头。
将下午时分,寿康宫里咄咄逼人的皇后于太皇太后起誓对峙的情形说了一遍,慕嫣然叹道:“素儿姐姐说,她本来就一直怀疑是太皇太后,所以,今日不惜惹怒了她,用百年后能否葬入帝陵作为誓言来逼迫太皇太后,结果,与她所料不差。”
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尤其是在人将老的时候,心生怖意,是决计不敢拿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赌咒起誓的。
而这,也是皇后所依仗的。
“父皇不是太皇太后所出,而先恒王,又是在夺嫡时惨死的,所以,太皇太后的心里,对父皇本就存了一份不喜。这么多年,父皇对太皇太后,虽恭敬之至,可也只是恭敬而已,在父皇的心里,他从未将太皇太后当做他的母亲。而卓远之的出现,对太皇太后来说,无异于一粒希望的火种,真也好假也罢,对孤苦了这么多年的她而言,卓远之,是她对先恒王母子之情的一个寄托。”
沉声分析着,贺启暄不无揣测的说道:“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太皇太后的嫌疑,确实最大。”
“是啊……”
附和着,慕嫣然踩着石阶进入凉亭,坐在条椅上看着面前朦胧的夜色说道:“若真是这样,太皇太后,便太可怕了……”
永成二十一年至今,已有九年的时间。
倘若真是太皇太后,那她便太能隐忍了,这种情况下,景熙帝身上的剧毒,怕是大罗神仙在,也难挽救了。
一时间,贺启暄和慕嫣然,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皇上的身子……瑜哥儿……”
脑中一片混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慕嫣然抬眼看向贺启暄,眼眸中尽是挣扎。
“皇上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将慕嫣然揽过来靠在怀里,贺启暄喃喃的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慕嫣然,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夜色中,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满心的惆怅黯然。
自那日在寿康宫中对峙一场,太皇太后对皇后愈发不满,没几日,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早朝上,便有许多朝臣上折子请求废后,而借口,无一不是皇后有克子之嫌,而景熙帝的后宫嫔妃无人诞下皇嗣,也尽数被归咎在了皇后身上。
一开始的几日,一应有关废后的折子,景熙帝都按下不发。
眼看请求废后的呼声愈发高涨,这一日早朝,景熙帝将连日来的废后奏章都搬入了乾安殿,洒在了朝臣们身边,将众人兜头大骂了一顿。
昔日皇后诞下一双龙凤胎,莫说永成太上皇,一众朝臣,也尽数拍马盛赞,将皇后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今非昔比,昔日贤良端庄的皇后,竟变成了克子之人,朝臣们前倨后恭的嘴脸,怎能不让人痛恨?
朝堂上,那些看着自己脚下的奏章,一边盛赞一边痛斥,所有上过废后奏章的朝臣,尽数面红耳赤,嗫喏不敢多语。
而另外一些,仗着自己从前未逢迎过,痛哭流涕的请求景熙帝废后,以振大梁皇嗣,以振朝纲。
大皇子和小皇子先后早夭,而小皇子身上,更是荒谬离奇,只一年的功夫,景熙帝似是苍老了许多。
三十多岁的他,两鬓都生出了几根华发,眼神中,更是满溢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期冀。
看着朝堂下喋喋不休的朝臣,想及若干年前的某一个夜晚,自己在父皇面前信心满满的绘出了大梁未来几十年的宏伟大业,景熙帝的心里,发出了一声无力的长叹。
“朕与皇后,是结发夫妻,这么多年,皇后一心为朕,而此间的纷扰传言,受到伤害最大的,莫过于皇后。朕,不会废后,此后若再有人上废后的折子,那便将辞呈一起递上来吧,朕一应准奏。”
说罢,景熙帝回头看了小路子一眼。
“退朝……”
玉阶上,响起了小路子的细声唱念声。
秋日渐凉,一转眼,便到了中秋月圆之际。
一心堂里,慕嫣然已经穿戴好了王妃的服饰,站起身给贺启暄束好了腰带,慕嫣然招呼了几个追逐笑闹的孩子过来,一家人起身出了门,乘着马车朝宫里驶去。
“回头皇伯父如果考校你的功课,你要仔细回答,不可丢了外祖父的脸,知晓吗?还有,要有礼貌,不能惹皇伯父生气,记住了吗?”
马车里,慕嫣然拉过了瑜哥儿叮嘱道。
“娘,我记住了。”
清脆的应着,瑜哥儿笑嘻嘻的说道:“娘,今天是中秋,我们还能赶回来和外祖父外祖母一起赏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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