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什么,我这辈子什么都玩不过你。爷你是文曲星下凡,日后是要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我啊,先睡了。”我连眼睛都没睁。
“大过年的要守岁,你睡什么?从前不是挺能熬夜的吗?咱们讲故事吧。要是你睡过去了,爷变成文曲星回天庭了,你可就没哥哥了”
“嘿你还来劲是不是?”我一下子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你要真是文曲星,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回答上来我就服了你。”
“成你问吧,我要是回答出来你拿什么奖励我啊?”
“恩……你想要什么东西,能买的我就买给你,买不到我做给你,你看成不?”
“好吧,那你说吧。”
“请问,穿山甲穿山是为了什么?”前世我和死党们常泡在三里屯的夜店,这种酒桌上的段子真是信手拈来啊,就桀年这种小正太,哈,别说是清朝人了,你就真是清朝的文曲星估计也答不出来
“为了……为了找吃的。”桀年明知道答案不对,为什么偏要试试呢。
“错,为了去找穿山乙。你个笨蛋,还文曲星呢。”
我刚要大肆笑话刚才还称自己是文曲星的桀年,只听见外面“轰”的一声,我俩跑到窗前一看,紫禁城的上空绽放绽放了一束好漂亮的焰火,紧接着又是一束。这焰火远比现代的焰火好看,数十朵花火在空中炸响后,还留下一串吉利话,什么赐福苍生啊,三阳开泰啊。我心里想,这要是在现代,肯定是个直升机航拍加央视解说的阵容啊。什么除夕夜里,顺治皇帝爱新觉罗.福临于乾清宫发表了题为《共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美好未来》的新年贺词:在这辞旧迎新的美好时刻,我向全国各族人民,向香港特别行政区同胞、澳门特别行政区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向世界各国的朋友们,致以新年的祝福!
桀年见我很有兴致,就在一旁主动担任了解说这个职务。什么六合同春、百福拱寿、流传万代、金鳞集锦,这些个焰火的名称他全知道。哈真拿自己当央视用了。我听着听着,突然一阵冷风袭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桀年赶忙从屋里取出了我的披风给我披上,说:“以为会说几个段子就赢了哥哥?还不是小姑娘一个,大风口看烟花也不知道多穿点。”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08年奥运会开幕式那个晚上,我正好在台里加班,临近八点才忙完。一下楼,看见远夜在车里等我。那一晚的北京街道特别的冷清,路上没有几辆车。我们俩狂飙到鸟巢边,依偎在车里看焰火。那时,远夜也曾把衣服披到我身上,对我说:“别以为是夏天,夜深了也一样冷,也不知道多穿点。”
“哥,你相信有轮回吗?”
“好好地说这个干嘛?”
“你相信有人能穿越时空,到另一个年代另一个地方去,但仍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吗?”
“应该……”桀年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有吧,佛经有云,众生由惑业之因(而招感三界、六道之生死轮回,恰如车轮之回转,永无止尽,故称轮回。生死轮回、生死相续、轮回转生、流转、轮转。”
“哥……”我不能再说了,因为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很想远夜,很想靠在远夜肩上再看一次焰火。我很想把我前世的事情全都说给一个人听,我体内的思念和悲伤我已经无法承受,但我不能将给任何人听,因为这个时空中,不会有人理解我。疼我如桀年,也只会把我当做妖怪。
“斯年,哥哥有时候很想知道,我这个鬼灵精怪的妹妹脑袋里想的是……”桀年转回头看我的脸,惊讶地发现我满脸泪痕:“妹妹,怎么了?”
“没事,只是风吹迷了眼睛了。”我连忙拭泪,强装笑颜。桀年捧起我的脸,把我拥进怀里,说:
“哥哥知道妹妹心里有事,可是哥哥不会问,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真是天神下凡也解决不了斯年的委屈,但哥哥要让斯年知道,许多时候,时间过去了,事情也就过去了。你还小,有很长的路要走,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另有一个文武双全的男子出现,哥哥才会把你的手递给他……”
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只记得我梦见了远夜。梦里远夜躺在我身边,轻声问我,早餐要吃荷包蛋还是小馄饨?梦里远夜带我去商场里,只要在我多在某一个柜台停留,即使没要买什么东西,远夜也会主动把信用卡递过来。梦里远夜带我去看焰火,火树银花下我对他说,不要不声不响离开我,而睁开眼,是天光大亮绣房锦被。
没有远夜。
“姑娘醒了,姑娘昨夜没睡好吧,这一顿闹腾啊?”碧玺忙过来伺候我洗漱。
“我闹腾?闹腾什么了?”
“姑娘可能是梦里魇住了,一个劲地喊别走别走,桀哥儿一直在边上抓着你的手,一个劲地回说他不走他不走,奴婢怎么叫姑娘姑娘也不醒。姑娘到快天亮才不叫了,桀哥儿才在那边炕上躺下。姑娘梦见什么了?”
我没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跑到桀年那边看他,小正太躺在炕上睡得正香。我给他掖了掖被角。想起昨夜的焰火,和桀年说的:“许多时候,时间过去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我问自己,如果这一世再见不到远夜,我是否真能再爱上别人?在出嫁时候,让哥哥把我的手递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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