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宫女看了一眼桀年,神色忽然慌张起来,夺门而逃。桀年哪里知道那就是碧玺,还要再问,那宫女跑得更急了,一转眼拐进了内殿,内殿是皇后寝宫,桀年一个男臣也不便再追,却见地上散落了一张写了字的梅花笺。
“客有不速,实非我所想。
避之不得,遑论与相抗。”
字不娟秀,也不整齐,偏有着一派张皇和匆忙,显然是心事重重之时写的。桀年望着这两句话,只觉心内有些不知名的感触,那莫名而来的心慌,仿若跟写这字的主人能够相通。是什么样的慌张和错乱,是何不速之客让写字的人避之不得,还要遑论与相抗?
桀年正举着那梅花笺发呆,就有一个小宫女前来,行了一礼,道:
“桀年大人,您手中的是皇后的字,皇后说这几行字没写好要拿去烧了,奴婢来取的。”
桀年认识这宫女,是坤宁宫给皇后梳头的名唤梨落,又听说是皇后亲笔,忙把那字交给梨落,梨落收好了纸转身走了,身后的桀年一脸疑惑。
一个时辰后。
“他还在外面?”我啜了一口白缨炖了一日的淮山黑枣鸡脚汤,只觉甜腻冲口,才一口便移到一旁。白缨也不深劝我多喝,只是一勺一勺地喂让我躲不开。
“还在外边,小六子说皇上一会儿会过来,先让桀年陪着。”
“让他陪什么?”我不禁有些动怒,我知晓皇上在承乾宫,东珠时不时装病也是我唆使的,麻药伤身,我不能每次都喂玄烨用药,更何况我实在是想在我分娩之前让东珠跟玄烨培养出感情,可在我看来,玄烨对东珠的盛宠更以对遏必隆的安抚居多,毕竟三藩一触即发,老臣新贵都必须拉拢维持,我也深知玄烨心有抱歉,但他也不必要派桀年来陪我,须知如果要我面对,我宁愿选择违心地面对玄烨的深情,也不要冷对桀年。
“娘娘别动气,皇上也是一片好心,他也不知……”白缨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只得转了话题:“今日碧玺出门的时候撞见了桀年大人,唯恐桀年大人认出他来,仓皇而逃,跑得鞋都掉了一只,你说好笑不?娘娘您也不必躲着桀年大人,想不起来的,要想起来,还等到今日。娘娘您见他一面,做个亲戚,不也是好的?”白缨本是想劝我,劝着劝着竟有些哽咽了。
窗外忽然滴答作响,有雨敲窗,满屋的人都慌忙关窗,唯恐有邪风侵入。我隔着窗纸往外看,只见过廊里桀年忙着将望远镜往亭子立搬,急雨浇得他一身狼狈,素白衣衫满是泥水。忽然他敏感往我这望了一眼,正对上我目光,桀年抖落了身上雨水,朝我这边深行了一个礼。
我才意识到殿内明亮如白昼,自他那里望过来屋内一切都是无所遁形。
“娘娘,把桀年大人让进来吧,白日暑气大,夜里风凉雨冷,这样对峙着若皇上来也不好看。”
“白缨,举把伞来,大一点儿的,我自己出去吧。”
夜雨滂沱,整个庭院中茶花都被雨水角落,泥土跟花朵的芬芳混在一起,我前世的朋友告诉我山茶的花瓣是一片片凋落的,不到最后一片都算不得是枯萎,这凄惨决绝,犹如我和远夜,犹如喜塔腊桀年和喜塔腊斯年。
“桀年大人,天色如此,观星是不得了。不如进门,饮一杯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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