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那是不舍还是深情,亦或是欲言又止。
江若弗垂眸,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她的声音微颤,
“我答应要嫁给你的时候,是真心要嫁给你,阿璟,倘若你大难不死,他日我又能解除和岳国五皇子的婚约,我依旧愿意履行之前的婚约。”
“只要你活着,我会遵守承诺,依旧选择嫁给你。”
陈璟的手举起来,想要替她拭泪,却顿在半空,又缓缓放下,违着心道,
“若弗,阿齐才是那个能护得住你的人,他于你真心,我实非良人,不要在我身上耗费更多心力了。”
“我正势盛时,人人奉承我,许多人都想成为丞相府的儿媳,却只有你,对我避之不及,可如今我落难了,一无所有,还有这罪臣之子的身份,现如今岳国五皇子手握岳国兵权,又一力要协助陛下成事,此刻别说是我们,恐怕太后也自身难保,陷入这个泥潭恐怕我再来起身。”
“可是你仍有大好前程,阿齐喜欢你,岳国五皇子也喜欢你,你哥哥是新臣,父亲是内史,你又美名远扬,听话,不要跟着我踏进这个陷阱里,我们不能再连累更多的人了。”
江若弗的手却穿过木栏,紧紧握住陈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陈璟,别说这些,一切都会好的。”
“丞相大人耿直忠介,两袖清风,这个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迟早有一日要查清的。”
江若弗的手在抖,冷得像块冰。
陈璟却不敢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温热。
因为此刻的他只能传递给她厄运,他一无所有,他很清楚,这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岳国五皇子和文帝都是有备而来,丞相必杀无疑,哪里等得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陈璟掰开了江若弗的手,背过身去,
“若弗,我不过因你的容貌而一时起意,现如今你我既然大难临头,就该各自为政,劳燕分飞,再不相干。”
江若弗还想说什么,狱卒却上前来,
“半柱香的时间到了,赶紧走了啊!”
“再停留的话,叫人发现可麻烦了!”
江若弗依依不舍地看向胡氏和背对着她的陈璟,可是陈璟背对她,胡氏也不看她,只是看向别处,极尽冷漠。
江若弗不得已转身走了,就在她转身之时,胡氏看着她的背影红了一双眼。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陈璟才连忙转过身来,扑到木栏前看她的背影。
八尺男儿却在此时红了眼眶。
他宁愿她此刻绝情一些,不要说这些话。
胡氏再撑不住,终究是滑落在地,瘫坐下来,
“这个孩子,怎么这样的死心眼。”
“这个时候怎么能来牢里呢。”
“我们…只怕是强弩之末了,再无力回天啊!”
陈璟只是背着手,抬头看向高窗,生生将眼泪忍回去,
“不论如何,纵使我陈家枉死,也决不能认此罪状。“
“父亲一生兢兢业业,清风过袖,纵使是为了留住这骨气与清名,玉碎又如何?”
“母亲是廷尉之女,当知道守节成律,这天下人要有继往开来的礼法和风骨,就要有人为守节牺牲,今日你我送命,又何如?“
“他日翻案之时,总会有人质疑君主昏庸,草菅人命,残害忠良。”
胡氏的眼泪也慢慢干了,
“吾儿…说得对!”
“敌国为患,引狼入室,天下人都有眼睛,天下人都有一张嘴,一个人是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你父亲兢兢业业一生留下的功勋清名,决不能因妻儿败坏,纵使是严刑拷打,也决不能招。”
“他们要一纸罪状,那不若早上断头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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