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言外之意便是——这么破的屋子，主人不一定有钱，怎么可能会买那么贵的墨呢？况且从屋子的装潢来看，不像是什么书香世家，不一定非要买千年松墨啊，便宜的墨汁又不是没得卖。
“约莫是屋子的主人有什么癖好吧。”钟毓细细观察着这间闺房，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却没有告诉我。
我拉了拉他的手，“钟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钟毓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进而点点头，他指着安放着一面空书架的墙道，“这面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可房屋主人却没有将床铺一并收走，显然是慌乱搬离，却不觉得床褥重要。”
“你的意思是说，她很爱看书？”我想了想，既然她爱看书，可能对于笔墨这方面有什么喜好吧。
“可以这么说，”钟毓再次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重大发现就拉着我离开了。
“衣服、鞋子、首饰都收走了，还有她喜欢的书本笔墨，一次性能带走这么多东西吗？还是说她雇了马车什么的？”
“这，应该是雇了什么搬走的，”钟毓沉思了下，道：“这里看似破旧不堪，但木制的家具做工都是顶级的，不论是雕刻还是材质，都不是一般人家会选择的物件。”
“那，她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怎么不把家具一并卖掉？她为什么会这么有钱？”一边和钟毓去找小九，我一边问道。
钟毓笑了笑，诧异地看着我，“什么时候你这么勤于思考的？”
“嗯……”我歪着头道，“因为我跟你一起嘛，就喜欢思考了呀~”
阳光极其温暖，洒在我和钟毓的身上，钟毓望着我的眼神里带着柔情，他的笑容同阳光一样灿烂。
真希望这样惬意的时光，永远不会消失。
小九见我们出来，走向前，询问情况，我无奈摊手，“除了能确定主人是个女子以外，什么都确认不了。连一幅画象都没有留下，也不能当做什么线索了。”
钟毓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对小九说的更为详细，“该女子相对富裕，她心思缜密、女红极好，喜好读书，搬离时匆匆忙忙，应该是在几个月前才搬走的，平日里兴许爱穿浅紫色的衣服，约莫有什么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具体的也就这么多啦，”我有些郁闷，“这次怎么看都觉得咱们白来了，找不到人，周围的邻居也不在，也问不到什么线索。本来就够悲惨的了，结果呢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啊。”
“怎么不像？”钟毓对我说的话感到一丝趣味，“你倒是说说看，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我只是觉得，一个爱看书的女子，应该是温文尔雅的，怎么会做杀人的事情呢？”
钟毓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阿年，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还没有见到他的人，即便是见到了，凭你的神经大条，也是察觉不到的。没有一个杀人犯会在脸上写着她的身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隐藏。她看似温柔善良，而内心却阴险无比，也不无可能。”
不知道怎么了，钟毓的话竟然有些伤感，他好像是在嘱咐我什么，“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能没有防备之心，你记住了吗？”
“嗯嗯，我明白。”我重重点头，钟毓的话我早就明白的，在楼府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学会了保护自己，以及，任何人都不能轻易相信这个道理。
小九倒是不怎么严肃，他笑笑，开始揭我的底，“钟毓大哥，你也别被阿年姐的白痴外表所蒙蔽，她啊在王府的时候可厉害了，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知识，根据她住的地方长的植物，硬生生地配出来了毒药，活活把人疼死的那种毒药……”
我狠狠踩了小九一脚，当着钟毓的面怎么能毁我的形象，我可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小女子呢！
而钟毓没有因为小九的话觉得我阴险狡猾，反而很是开心，他好奇地问我，“小九的话可是真的？”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呃，是真的，我跟着师父学了学医术，也知道基本的草药和野花的毒性药性，根据几种草配出来了毒药和解药。在楼府没有人能为我所用，我怕他们暗中害我，就用毒药作为威胁，结果还是被人给坑了。”
听完我的话，钟毓满意地笑笑，一脸骄傲，“没想到，我的阿年这么厉害！”
“现在看来我刚刚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钟毓搂住我，“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嘱咐你，阿年，万万不可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与你不熟识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记住了。”我点点头，忍不住问道，“钟毓，你为什么一直在跟我强调我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呢，是不是你什么时候就要走？就要离开我？”
钟毓面色微变，似乎是预料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眉头微蹙，很是紧张，但在察觉到我观察的目光后，急忙转化表情，遮遮掩掩道，“没有的，怎么会，”他戳了戳我的脑门，“乖，不要瞎想，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即便是我的人不在，我的心会在你身边的……”
人不在，但心在。
钟毓所说的人不在，终究有一天会发生的。
那个时候我已经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回到客栈后，我和钟毓之间的气氛稍稍有些变化，钟毓他面色沉重，似乎是在纠结什么话要不要告诉我，而我则是在深深的思考他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于是我们两个人相顾无言。
最后，终是钟毓忍不住，他站起身神情凝重地望着我，只缓缓道，“阿年……”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座沉重的山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里，“我……”
我冲他扬起一个笑容，现在，我不再猜测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了，只要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他对我的爱，就够了，不论他做什么，只要他的心里有我，我都不会在意。
“钟毓，有什么话你想说就告诉我，我会听，如果有什么话你说出来觉得艰难，不说也没有事情，我不会逼你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钟毓有些迟疑，支支吾吾地。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对我说话的钟毓，他从一开始就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现在，他露出他怯懦的一面，让我忍不住心疼。
“我、我……”钟毓下定决心，道，“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还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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