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庄严, 人人肃穆。
瑜书被抱到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地台上, 光芒从屋顶间隙照射进来，花纹间显出锐利的质感。
瑜书抬起肉垫踩几下，千年前的时代, 物资匮乏, 行事缓慢, 祭祀这么长时间的准备，这许多装点与细节却好似从未有人与自己说起过……
说起来, 在短暂现代世界里待着的时光, 现实社会比起这些一切从简, 再难见到什么祭祀与洗礼。
瑜书虚虚拍了拍站在身边严辞, 让他注意前面站立着的王上手里那本书。
那是一本木刻的典籍，不知从何而来，王上有一段时间一有闲暇就拿着它研究。瑜书曾经负责保管它，但其间有许多文字根本翻译不过来。
视线从书本转移到祭司身上，他穿着穿越时的层层袍服，微闭着眼, 环佩随着清风微微地响动。
编钟一声声地响, 叮叮咚咚仿若尘世结合了清泉。
古琴声音悠然, 间伴着静谧显得更为寂寥旷远。
瑜书抖了抖耳朵, 温度变得凉凉的, 毛发似乎沾湿了一点儿, 他抬头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严辞在虚空中伸出手, 要下雨了吗，湿度这么重。
大殿外也悄悄阴了下来，水气漫漫，有守在殿前的兵士轻轻咳了两声，马上止住。
仗着没人能看见，严辞按了按大熊猫的耳尖，伸手握住了黑白小兽的一只手掌。
瑜书侧身微眯着眼睛，被大熊猫身躯影响到的思维想到：想吃嫩嫩的竹笋了，带着微苦，但清新脆爽。
“喵嗷~~”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黑足猫眼睛都懒得睁开，自顾自在铺着毯子的篮子里慵懒地打了个滚，把小狸猫揽进怀里，舔了舔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山坡上的羊驼今日离着人群远远地，任游客怎么逗就是不想靠近。
园子里的果树在努力生长，绽出密密难以察觉到的清香……
有点儿不对劲儿……
瑜书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嗯~”爪下一空，瑜书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抱起他的人的大袖子。
“醒了？”
是王上的声音。
黑白小兽睁着眼睛，圆滚滚的，受了点儿惊吓。
“乖。”瑜书被放到地上，他转头往后看了看，严辞呢？
仔仔细细把整个大殿都打量了一遍，没有，身着现代服装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严辞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而祭司，祭司已经无声无息闭上眼睛躺在地上。
“你……”声音停顿了片刻，额头的毛发被轻轻抚了抚，瑜书抬头看过去。
“我们已经不容于世……”
“瑜书……”
黑绒绒的耳朵一抖，黑白小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叫自己。
他没有再说太多，只认认真真整理了下祭司褶皱的袖口，把小兽推到祭司的手边。
一种莫名的情感蔓延开来，瑜书几乎是立刻找回了祭祀当日的情感，紧张，疑惑，还有……焦灼。
刹那间，仿佛天地迷乱。
肆意的风从外涌灌而入。
层层的瓦砾化为灰飞。
伴着风的大颗大颗的水滴染湿了帝王的衣衫。
呼啸而至的沙洋洒在空中。
瑜书看着那尖利的沙粒，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没有，并没有异物过来。
毛发也变得干爽了，瑜书放眼望去，除了自己与祭祀这一圈小小的，还弥漫着不知从何处倾洒下阳光的地面，别的地方，已是一片混乱。
瑜书着急地站起，他努力想把自己变回人类的模样，却怎么都无法做到。他想从这一圈光晕中离开，也被无形阻隔。
“嗯！嗯！”黑白小兽着急地叫着，手掌拍打在半空。
“时间到了。”
帝王拿着那本书，平整的页面已变得粗劣不堪，他垂着眼，安静看向黑白小兽与躺在地上的人。
铺天盖地的沙倾盖下来。
眼前骤然了无生寂，幽暗静谧。
瑜书最后一眼只看到，黑暗盖下那一刻，帝王垂下的眼眸，平静的五官，柔和的眼神。
好似与严辞在一起某些时刻见过，一模一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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