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都尉大人他先歇息了。您若要等,小的这就给您安排房间,不如您等到明天再见都尉大人……”
“不见到他,我绝对不走!”
“是……那小的为世子安排房间。”
上官枫溪沉了口气,皱眉道:“不必了,我就在此处等便是了。”说着又从身后摸出自己的佩剑交给侍从。
“你且去将此物交给你们都尉大人。”
侍从接过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由着上官枫溪去了。
卧房中,皇甫昊轩略带倦意的打量着侍从送来的佩剑。灯光并不明朗,剑身的反光在皇甫昊轩的脸上印出一道长长的,好似疤痕的银色。他垂着眼,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是喜事怒。
过了好半晌他的声音才慢悠悠传出。
“怎么了?上官世子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了吗?”
“回禀都尉大人……上官世子他说不等到您就绝不离开都尉府。”
皇甫昊轩漫不经心的哦了哦,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他拿过两把剑,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端详起来。
这把剑他哪里会不认得,那是他昔日好友上官枫溪的佩剑。可是上官枫溪并非习武出身,好好一把剑,竟也是与自己切磋武艺时用过几次而已,剑柄处完全不像自己的那把磨的早已掉了颜色,透出金属的冷冷的光泽。
皇甫昊轩握着那把剑的剑柄,拇指轻轻婆娑着。是啊,转眼这多年就过去了,他依旧记得初次前往上官家的情形。
当年养父生病,先帝说是派来了御医探望,却迟迟不见人到。养父早年戍守南方,却因水土不服落下了病根,加上人年纪大了,病越拖越严重。听闻先帝派来御医探病,竟是高兴得老泪纵横,硬生生吊着最后一口气想要把御医等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都尉府上下全然不知老御医途中遭遇暴雨,不仅丢失了药材,而且耽误了最后的救命时机。
养父久病不愈,终于撒手归西。皇甫昊轩守孝了三年,也恨了先帝三年。养父做牛做马在穷乡僻壤的南边给他们皇亲国戚守了大半辈子粮仓,落了一身重病,可恶这群天潢贵胄,竟然谎称派了御医,害的全府上下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却又眼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
养父下葬,先帝一指诏书表示哀悼,却也只是白纸黑字上的寥寥几笔而已,屁用都不顶一个。
年少的皇甫昊轩心中痛苦,将自己锁在房里整日整夜的看书,几乎把养父生前留下的书看了个遍。 他坚决不肯接过都尉一职,直至三年守孝期满。结果瑾奕帝又是一指诏书,褒奖他仁义智孝,特许他为父守孝,不用立即就职。
皇甫昊轩愣愣的哼了一声,将诏书狠狠丢进角落,不想再看一眼。
痛苦的三年终于过去,皇甫昊轩打定主意,若有一日他有能力,一定尽己所能颠覆了这个昏庸无能的王朝。他开始用尽各种手段结交和笼络朝中能力非常的朝臣,好让自己的政事能力快速提升。
国师没有实权,皇甫昊轩不作考虑;宰相为人狡诈,却握有重要的制铁工业,对他今后的发展十分有利,只是他须得留个心眼。唯独上官一家,前脚被划拨了制盐工业被封为贵族,后脚就自觉的交出了半阙虎符。由此可见上官家为人谨慎,懂得进退,是自己可以结交和利用的对象。
有了这层考虑,新走马上任的皇甫昊轩打算去上官府走一遭。
那日皇甫昊轩来的不巧,英侯有要事外出,上官家的世子又陪着城守大人的小姐出游了,皇甫昊轩只得独自在正厅守候。他一直等到黄昏,心中本有些不耐,可就在此时,一身骑射装的年轻世子回来了。看得出,世子此次出游玩的极为开心,面上仍挂着笑容。
二人年纪相仿,上官枫溪又极其聪明好学,一番客套后,上官枫溪便将皇甫昊轩请去了自己的偏院。皇甫昊轩本以为他会向自己打探什么消息,谁知未出过远门的上官枫溪竟然对南边的风土人情极其感兴趣。
二人从黄昏聊到入夜,一同饮酒用了餐饭。皇甫昊轩叹服上官枫溪为人正直善良,上官枫溪也对皇甫昊轩的见识广博颇为赞叹。自此,二人便成了友人。
要说他们两人渐行渐远,还需从上官枫溪的未婚妻子云若离说起。皇甫昊轩本与上官枫溪约定去城外赛马,练习剑术。可临行前一日却收到消息,说希望改日再聚。皇甫昊轩心中纳闷,说好的赛马说改日子就改日子,莫不是上官枫溪遇到什么变故?
皇甫昊轩心中挂念友人,立刻翻身上马。可行到城门外的开阔草地才发现,他正与一位少女骑马骑的正欢。他年少气盛,心说好你个上官枫溪,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友人,于是便藏在树下暗中观察,到底是哪家姑娘被上官家的世子瞧上了。
听旁人叫她慕容小姐,应该是慕容城守家的女儿。按理说小家碧玉应当羞怯怕人才对,这姑娘反倒十分胆大,敢独自骑马,倒是十分大气,丝毫不矫揉造作,颇有些女中豪杰的气魄。
细看之下,皇甫昊轩发现那姑娘长得并不惊艳,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灵气,更有一双好看的杏眼,眉目间竟是难得的水灵。这姑娘笑起来时灵气逼人,闹气别扭也会嘟起嘴,十分惹人怜爱,偶尔蹙起眉竟还有些凌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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