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犹豫了半天，才点头。
“奴婢只是猜测，姑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从花会上回来后，姑娘时常发呆。而且，而且姑娘的一支发簪不见了。那只发簪还是表姑娘送给姑娘的。三月三那天，是奴婢亲手给姑娘簪在发间的。”
江笙神情凝重，看着玉华。
“奴婢问姑娘发簪怎么不见了。姑娘说她根本就没戴发簪，是我记错了。可是，姑娘说话的神情很怪异，脸都红了。后来奴婢问得紧了，姑娘不耐烦，说她在园子里赏花是丢了。奴婢不敢和姑娘分辨，但奴婢知道，姑娘说谎了，奴婢一直都跟着姑娘。连上茅厕都跟着，生怕姑娘出了什么差池，也只有姑娘和那公子在园子里说话的片刻，奴婢离得远。”
江笙等候玉华说完，抬抬下巴，示意玉华喝茶。玉华忐忑不安，她将自家姑娘的事告诉表姑娘，这是背主。
“你做的很对。当初挑你，就是看你目光端正。此事到我这里为止，不要再对别人说，我舅母也不能。”
玉华点点头，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她赌对了。
“回去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过，姐姐要有什么异常，立刻来告诉我。”
玉华再次点头。
“微雨，让双燕来找找那副孔雀泪耳坠，送给玉华。”
“不，表姑娘，使不得，奴婢......”
“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江笙淡笑，微雨带玉华出去，屋里恢复宁静。
江笙想着玉华刚才的话，陷入沉思。花灯节那夜，自己受伤，昏迷不醒，等醒过来已经是正月二十，见杨燕安然无恙，也就没有再问杨燕是怎么回来的。
如果玉华说的是真的，那天晚上，肯定还有事情发生，杨燕不可能独自找到家。如果三月三赏花诗会杨燕遇到的人就是花灯节那晚遇到的人，二人有交流，这无可厚非。关键是此人是谁？姓字名谁？是何居心？
假若此人是个好的，她自然欢喜。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杨燕一生安康幸福。
但假若那人不是个好的，那......
“阿满，阿满，我来了。快快快，给我弄点水喝，渴死我了。就喝那种凉凉的麻麻的薄荷茶。微雨姐姐，快点，再不喝水我嗓子都冒烟了。”
尹红霞在前，丫鬟建梅在后，建梅歉意地冲江笙福了一福。
“去去去，你去找双燕玩吧。在阿满这儿你放心。”
尹红霞接过微雨递过来的茶水，一扬脖两口就完了。
“最烦你们这些小杯子，喝水一点也不解渴。”
“给你个瓢行不？”
“行，那才带劲。”
“你那不叫喝水，叫牛饮。”
微雨抿嘴笑，双燕建梅跟着笑起来。
“笑什么笑，我们在西宁喝水就是这样，骑在马上，带着水袋。跑马累了、渴了，解下水袋，咕咚咕咚，那才带劲。哪像你们，一小杯一小杯，还美其名曰品茶，一点意思没有，忸忸怩怩的，特没劲。”
“行行行，微雨双燕记住了，以后尹姑娘来了，千万别上小茶杯，去厨房把五嫂子用的水瓢拿过来就得了。”
尹红霞手背擦擦水边的水渍，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轻轻摇着，很惬意。
“阿满，你没去回春园可惜了，里面真美，花花草草很多，还有亭台楼阁，不过我娘老是拘着我，不让我去这儿也不让我去那儿，真憋屈。回春园很大，只是那么大的园子怎么不弄个马场，要是能骑马跑上一阵，那才叫舒坦。”
“你以为这是西宁，地广人稀，你想怎么骑马就怎么骑马。”
尹红霞吐吐舌头，闭着眼不看江笙。
“阿满，我告诉你，我见到九舅舅了。哦，就是皇上的九皇子，我叫九舅舅。你不知道，九舅舅一出现，回春园那些姑娘们都像疯了一样。我就奇怪了，九舅舅长的不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么，哪里好了，竟然让那么多姑娘神魂颠倒，竟然还有人晕倒。我的天，这是不是那个那个花......花......花痴，对，花痴。”
尹红霞一脸鄙夷：“那些姑娘们跟没见过男人一样，一个个前仆后继，就差没扑到九舅舅身上。不过，九舅舅真厉害，那些人一个都没能近身。可惜，可惜九舅舅没待多久就走了，我还没好好看戏呢，这可比戏台上的戏好看多了。”
江笙噗嗤笑起来。
“你这遗憾也好解决，你去求你九舅舅，让他往大街上一站，你在旁边弄个小马扎坐着正好看戏。或者你还可以收点钱。”
“这主意不错，等我下次见九舅舅，跟九舅舅说说。谁想见九舅舅，先给我塞红包。还别说，这是个生财之道。阿满，还是你厉害。”
“哦？那如果我也想见见你九舅舅，你收多少钱？”
尹红霞蹙眉想了片刻，自言自语。
“你是我的好姐妹，收你的钱吧不合适。可是不收你的钱坏规矩，我爹说过的，规矩既然定了下来，就得遵守。我看，收你一文钱，意思意思就得了。”
江笙彻底无语了，这个姑娘真是个另类的。
正在看书的赵靖，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外甥女一文钱卖了。
“二姐姐回来说，很多人围着你转，那些贵夫人们都夸你好呢。”
“切，能不能别提这些，烦死了。”
尹红霞摆摆手，眉头轻蹙，这个性格豪爽的女孩子也会有郁闷的时候，江笙由不得好笑。
“那些夫人们是不是跟你娘打听你的事，是不是还说要是能有个你这么好的女儿就好了？”
尹红霞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来，瞪着江笙。
“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笙笑笑，把双燕端来的糕点送到尹红霞面前，摆摆手，微雨双燕建梅知趣的出了屋，尹红霞今日来，脸上神情不对劲。
“是不是有人想给你提亲了？”
尹红霞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沉郁起来，红色的裙衫也渐渐黯然。
“阿满，你真聪明，一猜就准。”
“这有什么好猜的。你今年十五了，郡主这个时候带你回来，就是为给你寻亲的。以你公主外孙女、总兵和郡主女儿这个身份，当然是香饽饽。”
“可是，我不想嫁到京城，我想西宁，想西宁蓝蓝的天，想西宁的牛肉干，想骑马在草地上奔跑，想青海湖。我想家了。”
尹红霞重新躺回摇椅上，闭上美丽的双目，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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