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璃没有迟疑，几个大步就冲了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满身鲜血的李老，他木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脊背佝偻，几乎整个身子都几乎要陷进去，浑浊的眸子无波无澜，看不出喜怒，也透不出一丁点的亮光。
辛璃和他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也没有在他身上见过如此死气沉沉的感觉，头皮一麻立马大步走进去，到了他身边时又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低低唤了他一声，“李老……”
他没有应，身子也一动不动，目光失神，甚至都没有发现辛璃站在了他身侧。
辛璃蹲身下去，伸出一只手去触摸他的手背试图唤回他的思绪，“李老……”
这回他有了点反应，眸子微微一转逐渐有了焦点，仿佛是没有适应目前的环境，缓缓转了一圈之后才把空洞的目光转向辛璃，嘴唇嗫嚅几下发出了几个喑哑的音符，随即眼泪也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没了……”
往日里那双目光炯炯的眸子此刻灰白一片，泪珠子也好似从泉眼里喷溅出来一颗颗连成线的往下掉，辛璃张嘴想问，却发现喉咙里哽的不像话，就仿佛被铁水浇灌凝铸成了冷硬的铁器，发不出丝毫声响。
耳旁只剩下他一声低过一声的呢喃，“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低哑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压抑的传出来，颤抖嗫嚅的双唇哆嗦了许久却再没有发出声响，像极了奔腾的海水被堤坝死死拦截时的压抑的咆哮。
良久，似乎是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崩溃，他突然大张着嘴无声的大哭。
没有嘶声力竭的哭喊，只有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无助而绝望的哼哧声，眼泪还是如决堤的河水往下淌，顺着他面上的每一道丘壑流下没入脖颈衣襟，只是少顷，他就已经面色发白浑身发抖。
没了……辛璃不知道李老说的没了是什么，可她却下意识的想到了她一直没有见到过的明月婶婶。
每一次他从她这里得到了青衣的时候都说要抱回去给她尝一尝，每次来蹭饭也要另外包好一分带回去，提到她的时候浑身都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幸福感，仿佛只要只要有她，他立刻就能返老还童，重新从耳顺之年变味为那个刚坠入爱河事事上心的小伙子。
或许还有他的宝贝草药，可无论什么，他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对除了明月的绝对重视。
辛璃不知该作何反应，可是……怎么，没了？
“我让你放开她！我不准你抱她！”
这是辛晔嘶声力竭的尖叫。
辛璃愣了一下才木着身子往声源看去，只见那个刚到她大腿根的辛晔如一只小兽般佝偻着脊背，死握着双手，站在桌案前对着瘫坐在地上的辛培厉声尖叫。
他的脚边还有一袭水绿的衣摆，恍如莫子湖底的水草张扬的肆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辛璃迟缓的将视线挪上去，入目便是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庞。她在唇上抹了胭脂，很美的艳红色，她还描了眉，如烟雨山黛般细致的温婉的眉恰到好处的占据着眸子上眉骨的肌肤，可不管如何精致的妆容也衬托不起那张毫无血色过分灰白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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