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去跟姥爷说？”江清月将橙子剥开，分了一半给怀里的小儿子，“没事儿，你如果不好意思，妈妈去帮你说。”
“可是如果你去说的话，姥爷会更生气吧。”程昱躺在沙发上，双手垫在脑后。
身上的上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每天摔摔大大的日子他都习惯了。如果不是他的陪练教官也要过年放假回家休息，他怕是这个春节也没办法舒舒服服地过了。
“昱儿。你老实跟妈妈讲，你是不是不太愿意上军校啊？”江清月偏头看向正闭着双眼的儿子，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嗯？”程昱睁开眼。也偏头看了她一眼，“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那倒不是。”江清月浅浅一笑，“只是你这两年总喜欢跟着你舅舅到处跑，还和言家的言维走得近，我就猜出来了。”
“也许是你想多了。”程昱把头偏回去，“只是跟着舅舅到处去玩而已。”
“妈妈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贪玩儿的小孩。”江清月说。
程昱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伸手扯了两张餐巾纸递给江清月：“帮他擦擦。”
江清月低头一看，原来是程晟不怎么会吃橙子，拿着那半边的果肉就像是啃苹果一样啃得满嘴都是，果汁黏黏糊糊的沾了一脸。
“哎哟！妈妈的晟宝儿，怎么变成小花猫了？”江清月赶紧接过纸巾给程晟擦擦脸，然后把他手里拿着的那半个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的橙子扔进了垃圾桶，“高考是你人生中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妈妈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为了你自己，而是其他的任何人。”一根一根地帮着小儿子擦着脏兮兮的手指的江清月，语重心长地说。
“妈，我不用考虑。”程昱说，因为愿意热心帮他考虑的人有的是，用不着他自己考虑。
江清月一巴掌趴在自己儿子的后背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是你考大学还是别人考大学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一天到晚听你姥爷和你爸的，他们就是死脑筋，转不过弯。”
“你说谁死脑筋！”江清月这边话音才刚落下。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江清月连忙把程晟放下，站起身，看着一脸气冲冲走进屋的老人，叫了一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啊！”老人拿手杖跺了跺地板，看着江清月脸色颇为难看，“我还以为只能等到我入土的时候才能见你一面呢！”
“爸，您这说的什么话。”江清月走过去伸手想要搀扶一把，却被老人抬手挡开了。
“什么话？实话！”江良征看也不看女儿一眼。直接略过她，气呼呼地往前走，“那么长时间不回来，一回来就挑拨起我们爷孙的关系，我看你还不如不回来！”
江良征说话嗓门本来就大，更何况心里还带着气，就更是控制不住音量，就这么冲着江清月吼了两句，吓得一向亲近他的程晟都不敢上前了。只能愣愣地站在那儿望着他。
“你吼什么吼！炫耀你嗓门大吗？”江老太太牵着只小京巴跟在后面进屋，见到女儿的喜悦还没表现出来呢，就被自己丈夫的大嗓门给吓回去了。
“清儿，别理他，赶紧过去坐着。”江老太太一手牵着狗，一手牵着女儿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两个人一起坐下了，“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应该让近儿去车站接你的。”
“也是临时有假才决定回来的，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江清月一边同母亲说这话，一边撩眼观察着对面。
程晟没见过姥爷发脾气的样子，这会儿不敢凑上前去，于是就趴在哥哥的膝盖上，想让程昱陪他玩儿。程昱就一边从程晟的口袋里往外掏糖果一边逗他，反正是没人理还在生气的江良征。
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硬是没人理。老爷子脸上挂不住啊，于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还不忘带上程昱：“程昱！你跟我过来！”
程昱放开弟弟站起身来。乖乖地跟在江良征身后往里屋走。
“爸！”江清月坐不住了，“您把昱儿单独叫过去，是想要说什么？是关于他高考志愿的事吗？”
江良征回头看自己女儿一眼：“轮不到你来过问。”
这句话瞬间刺痛了江清月的心。父亲看她时眼中透露出的不屑，是对她作为一个母亲而言莫大的侮辱。
“爸，我是昱儿的妈妈，我认为我有权利参与到关于我儿子未来的话题讨论中。”江清月眼中泛起一阵酸意，隐隐有些许激动，“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我可能做的不够好，但是我希望在这件事情上，能给予我儿子最大的支持和帮助。”
“你还知道你做的不够好啊！”江清月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让江良征更生气了，“你养过他几天教过他几天啊！现在竟然还敢跟我谈权利？你有什么权利啊你！程昱的志愿是早就定好了的！你别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安稳，就跑来给我们添乱！”
“爸！高考志愿是件大事！您能不能先听听昱儿自己的意愿？未来是他的又不是您的。您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替别人做决定！”江清月也有些急了，她从小就在江良征的影响下长大，最是明白自己的父亲对下一辈的控制欲，她是这样，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这样。
“就是因为是件大事，所以才不能让他自己做决定。我这是对他负责，为他好！”江良征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若不是江清月已经大了他也老了，他都恨不得扬起手中的手杖一棍子招呼过去。
“您以前也这么说。”江清月看着自己的父亲，内心感到既无力又无奈，“您一直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江良征昂首挺胸，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不惧怕任何的质疑，“你现在过得不好吗？我当初为你规划的不好吗？如果没有我当初的决定，你现在能在绿城过着幸福安稳地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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