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在深夜里已能让人感觉到微凉,朱雀守了一个时辰后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只到感觉后背有柔软的东西覆上来。
好像是有人把披风类的东西盖在她的身上,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两个人会做,要么是白汐岚那个逍遥人,要么就是寒云莫那个冰块脸,反正不管是谁,她得先说一声多谢。
声音在前,动作在后,刚说完多谢头转了一半时,就听到对方回话:“不必客气。
这个人的声音即不是白汐岚,更不是寒云莫,而是一把她听起来十分陌生的声音,有些吐字不清似的,但声音却十分尖锐,好像他要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放大一般。
朱雀心里一紧。
她垂眼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一块破布面儿,好像还泛着一股臭味儿,她现在连头都不敢回,有一招叫回头死,这么近的距离,当她回过头时,也许僵持的局面就会打破,然后便会促使对方用刀来结局这一切。
“是郑公子吗?”
朱雀用强大的意志力稳住心神,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看着前方。
果然对方看到她如此镇定,竟有些失落了。
“你为何会知道是我?”
郑疯子挪到朱雀的侧边,只要不是整个背对着他,自己就安全了三分。
朱雀这时才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因为在这个填上,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比你更加神秘的人,而你又正好在秋树街里出来,这条街上有你的家,所以不是你,还会是谁?”
郑疯子居然认同地点点头:“你没有说错。”
眼前的人在月光下蓬头垢面,五官不是很清楚,但也感觉得出轮廓消瘦,朱雀想着就是眼前这个人,在无缘无故的状态下把净空给杀了。
现在她真恨不得也给他一刀,把净空受到那种不公平的对待给找补回来,可她不能这么做,她要做的是把郑疯子给抓回去,给全天下的人一个交待,给光华寺一个交待。
朱雀压制着心痛平静地说:“坐吧!实话跟你说,我不会轻功,我是爬上来的,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等你的出现。”
郑疯子说:“我知道啊!今天我一直看着许多人在找我,可是我也一点都不害怕,相比起其他找我的人,你们并不凶恶。”
“还有其他人在找你,你是说衙差?”
“不是……”
“城里自愿出来帮忙找的街坊?”
“也不是,开什么玩笑,我觉得这些街坊只是因为害怕而已,他们并没有任何恶意。”
朱雀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要说点什么才好,郑疯子居然还为别人说好话,如果他平日里也像现在这样,那他实际上是个很温暖的人。
“那……”朱雀沉呤了片刻:“是什么人在找你,不会是你差了别人赌钱吧?”
还有一点让朱雀吃惊的是,他说他白天就一直在看着人们在找他,这让朱雀想到了元小鱼,阮小鱼可以在梦里见到别人正在做什么。
但眼前的郑疯子却没有阮小鱼身上的那股子邪性,而且游魂灵也不可能时常出现。
此时只听郑疯子嘘了一下:“你仔细看着,就知道我在害怕什么了。”
“看哪?”
“看这条街,它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什么变化?”
“有人在偷东西。”
“……”
郑疯子好像明白朱雀有些困惑,便说:“你不会明白的,这条街上每天丢失的东西别人看不见,可我能看得见, 那些偷东西的小贼无处不在,他们在偷看我,如果我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会被他们偷走。”
“把你偷走?”朱雀说:“你可是个大活人,他们偷你去做什么?”
“他们偷东西没有任何理由,这些人丧尽天良,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存在,他们有许许多多的细作,前两天我发现,连花盆里的花都是他们的细作。”
“可它是一朵花,你是说一朵花在监视你?”
“对啊,别说我,或许它也在监视你呢?”
“它监视我做什么?”
“因为它想偷走你的美貌……”
这话朱雀无法接,但她突然觉得和一个疯子对话很特别,在他眼里的世间和自己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郑疯子继续说:“这一次大家都以为我又疯了,其实我没有疯,我只是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可是现在,我的父母都不能理解我,所以连家也不能回去,朱雀姑娘,我真的没有疯,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找我?”
说得到轻松,就好像他对净空做的事情只是踩了他一脚而已,要知道他可是要了人家的命。
朱雀心中愤然:“你没有疯,可是你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小和尚净空,眼下罪孽在身,何来的说放就放,你不应该为自己的罪孽承担后果吗?”
没想到提到这件事情郑疯子也一点都不恼,他很平静:“我知道你们衙门里在想什么,你们打算把我抓回去,然后定罪行刑,可是你们所有人只看到表面,我很失望连你也看不出来事情的真面目,那个净空小师父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他已经被那些专门四处监视人的小东西给占领了。”
朱雀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荒谬,净空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你当街杀了他,你自然得跟我回衙门。”
郑疯子叹了口气:“他真的已经不是他了,不信你天亮后到光华寺里去瞧瞧。”
说到这里,郑疯子突然出手,他并不会武功,只是来个了个投机取巧而已,朱雀正在气头上大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他朝着朱雀的后颈上砍了一个侧掌,朱雀便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还差点摔下去,郑疯子连忙将她扶稳平放在瓦顶上,然后看了看四周之后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隔天早晨,当东风翻出鱼肚白的时候,一个大娘子准备上街去买菜,她刚刚走到屋沿下,眼前就掉下来一垞东西来。
扑通一声响,把大娘子吓得尖叫:“他爹,你快出来瞧瞧这是什么,咱屋顶上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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