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刚过五更,天光朦胧,还照不清万物,公鸡打鸣的声音越来越噪。
马嫣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睡一觉醒来之后还在怀疑昨夜之事的真假。
浓郁的肉香从外面飘进来,马嫣翎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只觉得腹中空空的。
细碎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出来,乍一听,以为是老鼠,仔细一听,不像!
难道是进贼了?
马嫣翎拿过一件外衣披到身上,从门边绰起根棍子。打开门,见一道柔和的烛光从厨房那边照过来,微弱的光正好照在院中那株杏花树上,现在的贼都敢点灯了?
马嫣翎把棍子横在胸前,走近厨房一看,竟然是朱君泽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朱君泽从灯下侧过半张脸,“现在天色还早,可继续睡会儿,往后无论是挣钱还是做饭,都由我来。”
不管是站还是坐,朱君泽的腰背都挺得笔直,手上动作弧度不大,也不扭捏,十分准确,气度轩昂,精神饱满。
马嫣翎拢了拢外衣,走过去靠在灶台上,棍子就竖在身侧,“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饭。”朱君泽端过一盘煮好的鸡蛋,动作流利地剥开蛋壳,淋上一层蜂蜜。
“做毒药?”马嫣翎没见过这种做法,故靠近了些看。
朱君泽笑了一声,故作神秘,不作答。
又在淋了蜂蜜的鸡蛋外裹上一层肉末。
肉末是用五花肉剁成,加入葱蒜、花椒、胡椒等多种配料搅拌均匀。之后又在外面包一层面粉,放入油中,用温火将鸡蛋炸成金黄色,肉香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飘出了院外。
朱君泽将鸡蛋从油锅里捞起来摆上桌,马嫣翎用筷子夹起一个,尝了尝,味香而不腻,酥香适宜,馋的她两口就吃下一个。
朱君泽又揭开另一口锅盖,红枣莲子粥的甜味与香味也徐徐散开。
马嫣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筷子,这本是她期待已久的日子,现在却反倒让她不安,她的眼睛里,最后竟然只剩下怀疑。
朱君泽把粥都舀起来摆好之后,便从水缸中舀出半盆水,洗净手,“我去看看小叶醒了没。”
“昨天晚上,码头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吗?”马嫣翎恐慌地问道。
昨夜之事,像神秘可怕的漩涡,此刻想起,依旧后怕。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马嫣翎把朱君泽挡在门口,“赵安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码头?”
“赵安是被徐桂用钝器扎破了脑袋,丢入河里死的。我是跟着锦衣卫来的……”朱君泽又把事情重复了一遍,所言与昨夜相同。
“你和锦衣卫是什么关系?”马嫣翎打断他的话。
“锦衣卫中有一人叫将献,昨夜你见过,他是我大哥的朋友,锦衣卫这次在运河办案,我大哥让我多多配合,‘同顺’的船暗中借给锦衣卫用,昨夜他们的案子已经查清,我的任务也结束了。”朱君泽再一次靠近,低声在马嫣翎耳边细语一句,“娘子,审讯完了吗?”
“我应该相信你的这番话吗?”
一声娘子让马嫣翎彻底败在朱君泽的手里,双眼朦胧,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你可知这些年你负我多少?”
“要打要罚全听娘子发落,还请娘子饶我小命,让我以后做牛做马以身相许,伺候娘子身侧以赎罪。”朱君泽顽皮地在她耳边亲了一下,不顾死活,再一次把马嫣翎搂在怀中。
“花言巧语。”马嫣翎心中一半悲一半喜,欲要推开他,手却感觉到他的衣下藏着一个硬物,荷包大小,轻轻一按,也是软的,马嫣翎凑近他的身体,仔细地闻了闻,沉香味更浓。
“谁的?”马嫣翎冷冷地道。
朱君泽紧张的僵硬在那里,心乱跳个不停,脸色刷白如纸。
“藏的那么隐秘,一直随身带着,那个女人一定很重要。”马嫣翎自嘲地一笑。
自从朱君泽这次来到邵伯以后,马嫣翎每一次与他接近,都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沉香味,曾经,朱君泽并不喜欢这些玩意,所以两人定情之时,马嫣翎也没想过要送他荷包香囊之物。
手指按上去,她不敢揭开这层秘密。
心里盼望着朱君泽会给她另外一个答案。
“我去绸缎庄。”马嫣翎逃也似的离开,在这份感情面前,她变得越来越胆小,不敢再想再问再等……
跑在这条石板铺就的老路上,连迎面吹来的风,都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出了巷子,拐过一个弯之后,她再也跑不动了,四周无人,身上力气瞬间消散,疲乏地蹲在墙角,把自己蜷缩起来。
看着马嫣翎逃走的背影。朱君泽把那散着沉香味的秀囊取出来,紧紧地抓在手心里,心口处传来的那一阵疼痛需要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去镇压。
洪武十二年,秋,与马嫣翎订有婚约的柳荣一家惨遭灭门,朱君泽被众人指为凶犯,当地县官不问缘由就给朱君泽定了死罪。朱君泽暗中请人投了一封信到京师,写清了邵伯当地官员的断案态度,不出几日,皇上便亲派自己的亲军与大理寺的人一起前往邵伯,将朱君泽押入京师受审,此后不久,那审柳家惨案的官员便被定罪处斩。
朱君泽无罪释放。
朱君泽刚从牢狱中出来就决定南下寻马嫣翎,却不料途中遇上水盗,同行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有一人因救朱君泽挨了一刀落入水中,至今还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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