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从宝儿那得知了小哥哥已然投生，故而在下午四夫人过来时，谢如玉什么也没问。
让有心想说点什么的四夫人，反而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最后索性支走宝儿及身边伺候的丫头。
待屋内只剩下她和谢如玉两个人时，主动道：“你怎么不问我？”
谢如玉多少还在意着昨晚的事，虽然觉得极大程度上是自己想多了，但事关儿子，她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听到四夫人的问话，一时间未反应过来：“问什么？”
“你！”
“哦哦哦，你是说和顾四爷同房的事啊？”谢如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着羞恼的四夫人，眨眨眼：“你昨日不是说会试试吗？再观你今日粉颜水眸，不必想也知道昨晚被男人滋润过了。”
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得着问吗？
谢如玉一本正经的化身老司机。
四夫人顿时被她臊得脸通红，没好气的嗔道：“不正经！”
看着有别于往日的四夫人，谢如玉不禁玩心大起，两手往桌上一叠，笑眯眯道：“谁还没经历过，别不好意思啊。”
四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显然没想到谢如玉会是这样的谢如玉。
让她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话说，感觉如何？多年没有同房，如今可还舒服？”
谢如玉往前凑了凑：“都说三十的女人猛如虎，你今年也三十多了，有没有这种感觉？”
四夫人原有的一张粉面刹那间变得青青白白，嗓音略哑，近乎于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般：“我只觉得恶心！”
呃。
谢如玉一顿，忙收起不正经：“抱歉。”
“如果不是为了你那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剩下的话，四夫人即便没有说出来，谢如玉又怎会听不出。
叹了口气，“我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四夫人的心情，她多少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她就是当娘的。
也不知是谢如玉的哪句话戳中了四夫人的泪点，紧绷的倔强一点点溃散，眼眶蓦然变得通红，只是她习惯了不让自己的软弱示于人前。
用力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心口囤积多年的愤怒委屈等情绪爆发。
哪怕嘴唇咬破了也在所不惜。
谢如玉见状，拿了帕子给她拭去唇间咬出来的鲜血，轻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过不去，你不懂，在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终是没有忍住，四夫人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嘶吼。
压抑了多年的诸多情绪，在这一刻决堤。
……
四夫人闺名闻人思敏，是五大世家之一闻人家的嫡女。
父兄皆手握重权，她的出身在给她骄傲和便利的同时，也注定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从我懂事开始，家人就告诉我，我姓闻人，要为闻人家而活，毕生要以守护家族的荣耀和脸面为要……”
四夫人眼眶通红的望着某一处，嘴里喃喃自语：“所以，为了家族，为了维系和顾家的姻亲……”
事情说起来，距今已有十年有余。
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当年所发生的种种，她已经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闻人思敏正值豆蔻年华，俗套的家族联姻，将她和顾四爷绑在了一起。只是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会和那些被迫联姻的女子不一样，因为她喜欢上了顾四爷。
闻人思敏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并不好，不懂得温柔如水，不懂得什么叫做小鸟依人，但为了心爱的男人，她愿意改，愿意放下自己的骄傲，放下从小被教导大家闺秀的气度，只愿做心爱男人的小女人。
及笄后，她满心欢喜的嫁给顾四爷，当时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婚后的一段时间，她的确是很幸福的，叔伯和善，妯娌相敬如宾，公婆一个镇守在外，一个大方大气护短。
丈夫则温柔体贴，可以说，真的很幸福。
那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和那些为了家族而联姻的女子都不一样，她也有自信，自己肯定不一样。
事实证明，没什么不一样。
顾四爷虽不是家中独子，但却是老国公爷和老太君最小的一个儿子，怀上顾四爷的时候，老太君都已经临近半百，而上头的三个哥哥要么已经成家，要么在议亲，所以，顾四爷出生后，没有人和他争宠，且所有人都宠着爱着，让着。
就这样，生生将一个簪缨世家的公子养成了耳根子软，喜新厌旧的公子哥。
顾四爷在娶了闻人思敏半年后，固态萌生，开始流连花丛，后来更是小妾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带。
老太君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同为女子，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女子的不容易。
所以，她对四个儿媳都是百般关爱，在顾家，从未发生过婆媳之间的矛盾，名为儿媳，实为母女。
故而，幺子房中的事，老太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从未因为顾四爷是自己的小儿子就偏袒，反而处处维护儿媳。
只是人都有一个疲倦期，老太君也不例外，她累了，后来闻人思敏也累了。
让闻人思敏累的导火索是婚后的第三年。
那年，她终于怀上了身孕，不只是顾家看重，她也看重。
可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宠，就有战争，就有矛盾。
在闻人思敏怀孕后不久，顾四爷又纳了一房妾室，颇受顾四爷的宠爱，有了顾四爷的宠爱，心也就大了。
在闻人思敏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小妾在花园将她绊倒，肚子着地，孩子没了。
是个男孩，已经成型。
心心念念的孩子没了，即将为人母的闻人思敏自然是难以承受，但让她更难以承受的是顾四爷的态度。
他不但没有惩治那个小妾，且百般维护，更听信小妾的谗言指责闻人思敏没有保护好孩子，将孩子没了的过错，尽数推到了刚刚丧子的闻人思敏身上。
不但如此，且转头继续宠爱那个小妾，甚至为了那个女人，不惜忤逆老太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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