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四爷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而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让他的身子一抖，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以往，他从没注意过这些，年轻只是，打打杀杀的，手下有不少人命，可他却仍旧活的好好的，但近些年来，岁数越来越大，拼杀斗狠的心思渐渐淡了，只想守住手中的一切，不怎么想继续争斗了，为人，和变得和善了一些。
毕竟他守着三川坊内的赌坊，自己有是这么一个位置，很少有人在他的地盘里闹事，而对他来说，每天安安稳稳的开门做生意，就算有一部分收入可以上交，但这还不是他说了算，就算按规矩上交，剩下的也足够他生活的很滋润了。
久而久之，他也不想争斗了，经常都是依靠身份，说两句话之后，也没人敢不卖他的面子，今天，他却被打脸了，若是依着他以前的性子，就算明确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实力差距大的就算是瞎子都能看清楚，也会冲上去。
毕竟那一手鬼魅般的身法，金四爷自知，自己真的冲上去，也摸不到对方的一片衣角，但要是以前，他就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了，但现在……
一方面是争斗之心淡了，只想守住自己的地位，所以才会在苏品陷入艰难的时候，按兵不动，他选择除掉威胁，而另一方面是，近些年来，他回想起当年的生活，也有些后怕，那么多次险死还生，当时根本没有半点察觉，可现在想来，每每都会被噩梦惊醒，好在三川坊近年来安稳，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老死在床榻上。
而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迟疑了，准确的说，金四爷，大半生以来，第一次，有了退却的心理，他不敢动了。
“怎么？”方沐脸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眼神玩味：“堂堂金四爷，这个时候不敢动手了？诶，刚才我可是打了你的脸啊，还不动手，琢磨什么呢？这都能忍了？”
方沐询问声音响起，而金四爷，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谢谢，嘴巴缓缓动了动，看上去有点要张开的意思，但在说话之前，似乎是舌头先动了动，然后，张嘴“呸”的一声，吐掉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嗯……”金四爷低头看着这一颗牙齿，沉吟半晌，而等他回过神来，抬起脸看想方沐，刚才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容，“动手？为什么动手？”
这话说的，方沐倒是愣了，而谢谢的惊讶程度，也不比他来的少多少，就连在二楼看热闹的人，都是一脸惊愕。
这话……是从金四爷嘴里说出来的？是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金四爷？他能说这种话？
这是忍了？
而谢谢顿了顿，转身走了回来，低着头，嘟嘟囔囔的：“下次一巴掌就能解决的事情，就别把我推出去了，浪费时间。”
嗯……方沐耸耸肩，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一时没搂住火嘛，而且，我也想不到，这家伙会做出这种反应啊。
挨了揍还摆出一副笑脸来，要是换成别的阴险小人之类，倒还好理解，也能接受，但这是金四爷啊，他的脾气，方沐上一次就领教过了，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啊，怎么几个月不见，怎么就这样了？
难道一个苏品的出现，还真的让他转性了？
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而我重活一世，这脾气也没能改得了，金四爷怎么说改就改了？
实在不好理解，方沐愣愣的看了一眼金四爷，而对方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看了过来，甚至还张开了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
“公子这一巴掌大的好啊，说实话，我这几天正闹牙疼呢，最近甜食吃的多了，下牙正好有一颗坏了，打从跟上烂掉了，但这三川坊内的庸医却处理不了，就算是罢了，牙根还在里面，不治本，而公子这一巴掌，倒是直接给我从跟上解决了这个问题。”金四爷飞快说道，练个磕巴都没打，向前一步：“说真的，我还得谢谢您呢。”
这……
方沐看了一眼这金四爷，实在是没有料到，对方还有这么一手，可这情况，他认真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好解释，难道，一巴掌给他扇的，换了一个人？
“公子，您实在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心病啊。”金四爷继续说道。
而这种被打了一巴掌，却还笑盈盈的道谢，对二楼上的一众看客来说也是始料未及的，他们也是无法理解这个情况，不过，金四爷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他的心中所想。
“公子，您手到病除，给金某除了心病，在下铭感五内，而对您的手段也深感佩服，不如这样……”金四爷说着，忽然身子向下，只听“咚”的一声，他的一条腿弯曲下来，膝盖着地，重重的压在了青石之上。
“若公子不嫌弃，在下愿意充当您的马前卒，从此，为您鞍前马后，绝无二话。”
这话，虽然说的突兀，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的，金四爷，他这是临阵倒戈了，而这，仅仅是因为这一巴掌，虽然透露出来的是实力上的差距，但，金四爷，不是这个脾气啊。
“虽然我对三川坊的历史不了解，但金四爷你也是从刀枪林里滚过来的，怎么现在会做这种事？对你以前的同伴，就没有半点不舍？这么干脆的就说出这种话，你让我怎么答复？”方沐干干脆脆的问了一句。
他的话也同样干脆，因为他不信金四爷，他不信这种人，从小开始拼杀，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会在这个时候忽然就会调转枪头，指向曾经的同伴。
而金四爷似乎也知道方沐心中的顾虑，双手抱拳放在头上，沉声道：“这一点公子就有所不知了，在下向您效忠，一方面是折服于您的实力，而另一方面，也是坊主近些年来，对我们这一众老兄弟太过为难，处处为难，心存提防，我们，太难做了。”
“而且，在下向您效忠，也不一定要对对以往的同伴刀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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