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琛跟苏大匠一拍即合,相谈甚欢,苏觅一回来就发现这两个人竟然狼狈为奸结成了同盟,开始一起支使起她来。
苏大匠道:“程大人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那些坏人总不能一直盯着榆树巷,你今儿再去一趟,保不准就能递上信了呢。”
苏觅运气:“你怎么不去?”
苏大匠演技绝顶,当即就委顿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道:“我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再说县里到处都有人认识我……”
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苏觅便点头应了:“那我再去一次。”
程瑜琛压下心中喜悦,殷切的温声叮嘱:“你昨儿才去了,今次去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别让人盯梢了你才好。”
苏觅既不关心齐九郎的封侯大业,也不想讨好这男人,就是想要个清静。这样想着,送走这尊瘟神才是正经。
而且,她若是不去,那就得留下受他支使,还不如由苏大匠在这里,两个老爷们好一点呢。
如此一合计,她也不犹豫了,直截了当的道:“我这就去了。”
苏大匠忙道:“你还是锁了宅门,免得你公婆再来。”
等苏觅走了,程瑜琛问苏大匠:“您怎么不告诉她她公婆去而复返的事?”
苏大匠嘿嘿笑:“程大人定是没有成亲。这一个女人嫁进了婆家,想在婆家站稳脚跟,那光生儿育女还不能够,还得熬老了婆婆,掌握了家里银钱往来。我若是同她讲了这个,除了给她添堵,让她心里难受,没有旁的好处。我能去指责齐家二老吗?不说我还只是个从父,就算是亲爹娘,只要不想让女儿和离回家不跟他们过了,那这种憋屈就得吃着。”
程瑜琛往常只深恨苏觅恶毒心狠没有一丝柔情,如今听着苏大匠这么一说,内心深处不知怎么隐隐的竟升起了一丝同情。
大概一个人越在某些方面表现的强势,等发现了她的另一面弱处,两下对比,越发的叫人竟不忍心了呢。
可这同情呢,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点垂怜,其实于事无补的很。
苏觅又去了县里,她脚程快,到了榆树巷的时候不过正午,这会儿天热,外头没有人,她牵着狗往巷子里头去,还没到程瑜琛说的那石头狮子那里,就见旁边的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牵着马的一身青衣打扮小青年。
苏觅还没看仔细,不妨那小青年见了她倒是先噗嗤一乐。
苏觅凶巴巴:“你笑什么?”
说着去打量小青年,见他唇角有个小黑痣,若是论起年貌形容来,竟正符合程瑜琛所说的那个叫程禄的人的样貌。
小青年正是程禄,他同程瑜琛一起来到闳县,程瑜琛是打了个转就走,留下他应付吕氏族中的亲眷们,昨儿应酬了一整日,今日正想返回京城呢。
程禄笑了之后忙见礼:“这位大嫂有礼了,大嫂不认识我,我却见过大嫂几回。若是我没记错,好像大嫂成亲的时候,差点叫人换了亲事,当时还是我去喊破的呢。”
程禄去喊破这事苏觅就不知道了,不过差点换亲的恐惧她还没忘呢,闻言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她来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跟程禄搭上话,怎么叫她相信自己,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她。
程禄又到:“大嫂成亲不久,若是我没记错应该是三日回门的时候,在下还见了大嫂,嗯,那时候是在一品酒楼的楼下拐角……”
苏觅想起来,不过那时候齐玉娇犯病,她心情不好,又遇上孙三郎,当时只是觉得有人窥视,却没发现人在哪里。
她问:“你看见什么啦?”
程禄不妨她这么爽利,笑着拱手道:“看见一只癞皮狗跑过来,被大嫂子打跑了。”
苏觅当即决定喜欢程禄。
这小青年太会说话太会来事啦。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然后才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块衣摆来,这是程瑜琛身上的,花纹很别致,当然一般人家也不会穿这样的衣裳。
程禄眼神立即变了。
苏觅很庆幸程禄比程瑜琛讲理也好说话,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两个人一狗一马,几乎没怎么耽误,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山上的家宅处。
苏大匠听见马蹄声还有点担心来着,带着绿草掩护的帽子趴墙头看了半天,确定了是苏觅,连忙跑回去跟程瑜琛说。
程瑜琛也不笑话他的帽子颜色了,很真心实意的道:“要不是您老在这里,我要受大罪了。”
苏大匠笑眯眯:“多少年没给人接过骨头了,手都生了,大人不怪我莽撞就好。”
程瑜琛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知道有的人腰断了,说不定能终生都瘫痪在床,而他,经过这一夜修整,腿脚都有了力气,腰上虽说还不敢动弹用力,但苏大匠帮他按着,他也有知觉,比之刚开始断了骨头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程禄下了马扔了缰绳就往屋里冲,嘴里喊着:“爷!”
苏大匠正好给他拉开门,让到一边:“在里头呢。”
程禄直奔屋里。
马上的苏觅气了个仰倒,倒是扶她一把啊!
这马跟小山一样,她上难上,下更难下!
苏大匠笑不可支,给她搬了个高脚凳子过来,又牵着马不叫马动弹。
苏觅这才狼狈的爬了下来。
苏大匠小声道:“你怎么坐前头不坐他后头啊?这叫人看见了怎么说?”
苏觅气喘吁吁,一路颠簸着过来,她觉得全身骨头都散架了,等喘够了才道:“我也想坐后头啊,可没有人托我一把我怎么上马?我也没俩翅子能飞上去啊。”
苏大匠嘿嘿的又笑了起来。
等他笑够了,苏觅才问:“现在怎么样了?他这样子能下山吗?”
苏大匠道:“顶好是不要动,养的时候越多,骨头就长的越好,否则再颠簸着回去,说不定又有哪里错位,再挨一顿疼。”
苏觅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他的小厮来了,你回去吧。”
苏大匠:“咋了?”
苏觅道:“万一他觉得我们见多了他的丑态,想杀人灭口怎么办?你先回去,等过一阵子再上来看看,若是我被杀了,你也好知道仇人是谁,免得我们俩一块被人一锅端了。”
屋里的程瑜琛跟程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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