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是恨我的吧？”
她那个时候，是恨他的吗？
应该是吧。
他背弃了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她最为讨厌的，心机叵测的薛凝烟，她怎么能不恨？
加上他为了对薛凝烟负责，反而是那样的对待自己，顾昭言觉得，很多事情都已经不能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而是背道而行了。
顾昭言也没瞒着，“是啊，那时候的确是恨你的，怎能不恨？”
“……”
她果然恨他。
当时那种情况，要说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的怨恨，那是不太可能的。
“我当时对你，真的是恨之入骨。”
那种像是切肤之痛，撕心裂肺的痛楚，他也许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然而当时却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宝宝，她可能会想不开。
当初她曾经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只是后来，得知自己怀了孩子，这才发现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份牵挂。
“对不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感情，表情沉重，态度很真诚，明显是真的对自己的过去的举动感到羞愧。
“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其实我本来不太想提起过去的事情，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为我出气，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那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她那样对你，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更何况，都是因为我的纵容，我的盲目，被一叶障目，才会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以至于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顾昭言淡淡的笑了，“算了，其实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还是挺幼稚的，怎么就跟她较劲起来了呢？”
因为她当时还很在乎他，不想让薛凝烟霸占了他，更不想让他对薛凝烟产生好感，所以就和薛凝烟斗法。
然而在这场斗争当中，她身受重伤，不仅仅是被薛凝烟伤的，更多的是被他所伤，被他的顽固，执迷不悟，弄得遍体鳞伤。
“言言，你现在，还恨我吗？”
“不恨了。”
顾华池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还以为她会说出依旧恨他这样的话。
“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说不恨你，有那么惊讶吗？”
“是挺惊讶的，言言当真不恨我了吗？”
“是不恨了啊，这都过去好几年了，薛凝烟得到了惩罚，往事随风而去，没必要再去追究了。”
何况，他这几年也过得并不好，他的良心也受到了谴责，过着贫瘠孤苦的日子，受到的惩罚，也够了吧。
“你不想追究，可是我却不能不追究，言言，有些事情，不是说过去了就过去了的。”
“妈咪曾经跟我说过，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现在也能体会到这句话了。当你遇到了困难时，你肯定会沮丧，觉得没办法度过。但是当你后来回想起来，也不过是一菜一碟罢了。”
当年她刚离开榕城，在他和薛凝烟的订婚宴上消失，她也以为自己过不了那道坎，每一日都过得非常艰难，好比度日如年。
可是后来她发现，其实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日子还是照常会过的，太阳西沉了，明天又会照旧东升，日子还是一样得过。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都过去了，何必再提？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
“你好像有了很高的觉悟。”
“觉悟倒是不敢，只不过是想开了而已。池哥哥，你也想开点吧，我现在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没必要再把自己困住了。”
他走不出来。
他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了一个叫做顾昭言的圈子里，这辈子都打算在里面度过，他走不出来，也不想出来。
“等你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人和事，值得我们去欣赏的。”
“小小年纪怎么好像成了哲学家似的？”
“我去学过啊，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就不献丑了。”
顾华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向来喜爱黑咖啡，苦涩的味道会让他清醒，但是现在他也慢慢的嫌弃了。
他想喝甜咖啡，或许就能将他内心的苦涩淡化，生活应该追求甜，而不是苦。
“好了我该回去了，免得让他们等急了。”
“我和你一起吧。”
顾昭言回头看着他，“公司不忙吗？”
“不忙，过几天才是年末总结会，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哦，难怪他经常出现在她面前，原来是闲的。
“言言。”
就在他们要走出咖啡店之时，顾华池顿时拉住了她的手臂。
顾昭言的目光顺着手臂看向了他那只修长好看的手指，“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顾华池本来到了嘴边的话，竟然又咽了回去。
他其实很想问，她还爱他？
他也很想念弄清楚，她爱叶尘吗？
以前问过她这个问题，却被她搪塞过去了，明显不愿意跟他提及这个话题。
但是她刚才说她不恨他了，是不要是代表着可以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你和叶尘，会一直长久下去吗？”
“会的，我相信我能和他一路走下去。”
她会克服困难，给兰璇一个满意的交代，跟阿尘度过这下半辈子。
她会努力忘了顾华池，不会跟他有任何超越兄妹之间的牵扯。
顾华池仿佛胸口中了千万只箭，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听到她会和叶尘扶持下去，他怎么这么难受？
他其实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在告诉自己，或许他还会有机会的，就算机会渺茫，但是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给他机会的那天。
可她却连丝毫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对他说，她会和叶尘长久走下去，那么以后她的人生里，是不会有他顾华池的存在了？
顾昭言其实能看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垂下眼眸，声音很低很低。
“池哥哥，我叫你一声哥哥，就说明我们只能当兄妹。”
是吗？
只能是兄妹吗？
“还有，我刚刚也说了，我不恨你。”
是啊，她说不恨他了，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不爱，就不恨了。”
不爱了，就不恨了。
不爱了，就不恨了。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是那样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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