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有隐瞒。”青衣把知道的都说了。
皇上自以为禁阁还是忠于他的，就没怀疑青衣说的话。
“芷霜也是太规矩了，不过是个四品大臣，有什么不敢处置的。江南处置那么多，不挺杀伐决断的吗？”
皇上不怀疑禁阁，不代表不怀疑凌芷霜。
凌芷霜很乖巧，比李辛更乖巧。但她也比那些人更让他不安，谁知道会不会突然一下，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在江南，郡主是为了几万人的性命，昏头了。回来自省了很久，觉得强逼陛下在江南斩首贪官，虽说顺应了民意，但有违陛下的意思。”
皇上听见青衣如此说，心彻底放下来。
一个不在乎自己生死，却怕他生气的凌芷霜，能翻出什么浪。
“芷霜是个合适的禁阁统领，可惜了。”皇上也只是随口惋惜，凌芷霜能继续做禁阁的副统领，是因为她中毒了，时日无多。
如若她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回来就要面临革职，父女俩一起治罪。
“那如今，怎么审理京兆允？”
皇上原本想让青衣下去，突然想到京兆允，就顺口问了一句。
“原本郡主是让人把京兆允大人的夫人和孩子都带到禁阁，每日给大人送一碗血，说是从夫人和几个孩子身上取的。可今日，郡主离开禁阁时，收了京兆允大人的大小姐的一个手帕，就让我们把大人关在一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里面只能有大人一个活物。”
皇上有些意外，禁阁不用刑？
“她是只是对京兆允如此，还是都不用刑？”皇上倒是好奇起来，禁阁不用刑的统领有几个？
“确定是叛徒的，确定有罪名却拒不招供的，郡主会用刑。像是京兆允这种，没有搜出身物证或者没有认证的犯人，郡主是不会做什么的。”
“这样啊。”
皇上摆摆手：“你下去吧。”
青衣躬身退了几步，才走出了大殿。
凌芷霜因唐姝好杀了宫女的事，多留了一会。她确定皇上没多问，没多疑之后，才出了宫。
刚出宫门，就瞧见站在马车前的慕景烨。
她垂头，抿了抿嘴角，扯出了些许的笑意。
“你笑什么？”慕景烨走到凌芷霜的面前，先是摸了摸她的手，觉得她手不冷后，才放开了她。
“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日，我担心爹，来接他。你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很落寞。我当时觉得你挺矫情的，那么大的人还期待惜瑞王爷来接。”
凌芷霜说完忍不住苦笑；“现在想起来，才了解你的落寞是什么？”
父母亲人，他还有多少人活着呢？
慕景烨推着凌芷霜，回头看紧跟着的黑衣。
凌芷霜见黑衣很想继续跟，又惧怕慕景烨的样子，就觉得似乎看见了华中。
这个世界那么愣的人，能好好活着，她为什么不行。
“你先回去，今日不用你送了。”
“是。”
黑衣走后，凌芷霜突然被慕景烨抱起。
她手勾着他的脖子，身子紧绷起来。她是真的有点怕，他手一滑她掉下去。她这一身的骨头，已经不经摔了。
“听说你把我卖了？”慕景烨提起这个就想磨牙：“你对唐姝好说了什么？”
凌芷霜被慕景烨稳稳当当的抱进马车，他把她放下之后，她才敢继续说话：“许诺了未来？”
“你……”
凌芷霜缩了缩脖子：“别骂我。这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两个之间可是有仇的，她想杀我多少次了，我突然去和她说，我帮你当上家主，她估计会给我一匕首。再说了，没有你，她不敢反抗唐家家主的。”
“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孩子，阶级是刻在骨子里的。我不觉得唐姝好有强大的野心，足够她反抗唐家家主。”
凌芷霜把这些掰开揉碎了和慕景烨讲，就是不提感情的事情：“唐姝好容易感情用事，我们上次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在你眼里，感情是能拿来利用和交换的工具吗？”
慕景烨气愤凌芷霜明知道他在聊什么，却一直在避开这个。他想和她聊如何压制处理世家，这些事情吗？他不想。
“不能感情用事。”凌芷霜突然又有些庆幸自己还有一年的寿命，她不想对他影响太深。
如果一直在他的身边，大概会害了他吧。
唐姝好的疯狂她见识过，慕景烨如若也变成那样，什么大业，什么复国，都会失败。最后他们面临的，可能是一起殉情。
她平静下来那些试图越过限制的情绪：“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和你要做的事情有任何帮助吗？能有利于我爹娘的未来的平静生活吗？不能。”
“你以后会遇见更多的人，我对你来说什么都……”
慕景烨一拳砸在凌芷霜的耳边。
她垂下眼，掩饰那点压制不住的伤感：“我能平静的接受死亡，却不能接受，你因为对我的那点感情，毁掉我们共同努力那么久的成果。我是如何让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慕景烨看见她缓缓的抬眼，她眼里满是愤怒和冷漠。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知道了。”
“你如果不想去见唐姝好，不想和她……”
“我去见。”慕景烨靠在车壁上，吊儿郎当的笑了笑：“小美人为我安排得那么周到，我为何不去见呢？多谢你。”
凌芷霜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说实话，两次下江南受的伤叠加起来，都没有慕景烨这句话杀伤力大。
她收敛好情绪，继续说：“比起争夺家族之位，更难的是唐姝好坚定要争夺家主之位。她是为你去做的这些事情，你多见他。最近我会设计让太子和她和离。”
“以后大业成了，我要封她为妃？”
“我是这样的答应的，做不做随你。”凌芷霜对唐姝好说的那些话，里面大多都是空话。
“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得去做才行。免得你死了后，化成厉鬼来找我。”
凌芷霜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这样互相折磨，应该是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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