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是唐家用某种目的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既然他们想进王府看看，那我就送他们进去。可前提是，我不能拿慕景烨冒险，所以我让小高去做了一件他可能不太愿意做的事情。”
凌芷霜说完，微微一笑。
凌高寒突然觉得，天真无邪的女儿，还没接触慕景烨多久，就逐渐呈现狠毒了，真的是很不好的发现。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没错的。
如果不是女儿生命就剩下几天，她又很喜欢慕景烨那消息，他绝对不会允许女儿那么频繁的和慕景烨接触。
凌芷霜伸了个懒腰：“爹，今日天气不错，让他们在湖上挖个洞，我们钓鱼吧？我想喝鱼汤。”
“好。”
半个时辰后，站在门口递给管家拜帖时，小高拉过灵儿：“这是我们郡主最喜爱和最疼爱的丫鬟，之一。”
原本打算感动的灵儿，在听见之一之时，很想击打一下小高的肚子。
管家是跟着慕惜瑞走南闯北的，一听小高这样介绍，就知道灵儿是唐家的人了，笑着说道：“郡主经常出入王府，王府上下都很喜爱郡主，既然这位姑娘是郡主喜爱的侍女，那肯定是一个聪慧的姑娘。”
灵儿被说得不好意思：“哪里有管家说得如此好。”
管家看着缓步而来的蔡升，抬手弯腰行礼：“许久不见蔡尚书，最近气色不错。”
“过奖了，哪里来的气色不错。一大堆的案子等着我审查呢。”蔡升跟惜瑞王府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来往，只是之前属下犯了一个小案子，蔡升找上慕景烨，解决了这件事，也欠了他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至今没还。
应该是慕景烨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故而什么都不要。
他觉得，现在好像就是还人情的最好机会了。
“请诸位到前厅稍等片刻。”
管家带他们进了前厅，才绕到了后院内书房。
“世子，如同世子所说，蔡大人来了。还有郡主府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经常护卫郡主的小高先生。还有一位，是唐家的姑娘。”
慕景烨听见唐家，先是蹙眉，随后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她知道，就算我能轻易的躲开唐家想安插进来的人。或是已经安插进来的人，就要让他们看一看王府，如今她的这个举动，就是让那些人，看一看王府，再者，看看有什么想要借助灵儿的口说出去的，也可以随便说几句。”
管家笑得很慈祥：“郡主真是为世子思虑周到。”
“是啊，就是思虑太周到了，令人烦心。”慕景烨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凌芷霜每次这样照顾他，都仿佛是在提醒他，她命不久矣了。
“世子。”管家已经很老了，见多了世间的悲欢离合，体会了家破人亡的悲痛，以为没什么感情能让他再动容，谁知道慕景烨和凌芷霜的感情。少年丧失挚爱，是多么令人伤感的事情，令他动容。
“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边正在伤感着，那边的凌芷霜正钓鱼钓的很欢快。
“灵儿的事情，你原本不用让小高向世子传达，自己过去一趟就行了，为何还要如此费心思？”
凌高寒糟心的看着身边坐着的女儿：“难道没到几日，你就不喜欢世子了吗？”
“不是这样的。”
凌芷霜也不懂这件事情如何扯上了喜欢和不喜欢。而且和疼爱自己的父亲讨论感情，好像有点奇怪。总觉得说了之后慕景烨下场会很惨：“就是有点不自在。我和他谈论什么事情都好，他看我的眼神永远不对。”
凌高寒凌芷霜想的不一样，他理解的凌芷霜说的不对，是两个人单独在一间房里的那种不对：“他对你做了什么？”
凌芷霜察觉到有鱼咬钩了，随手一拉，就把看起来很大很重的鱼吊出水面：“爹，你是什么意思？”
凌高寒觉得他多虑了，自己女儿武功还是很好的。
“他在怜悯你？”
“也不能说是怜悯，也就是一种惋惜吧。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不久于人世的人。当然，严格来说，我也的确不久于人世。”
凌芷霜熟练的把上钩的鱼抓住，取勾：“这样的眼神，表情我能理解，多少有点不自在。而且，时刻在提醒我，如果我走之后，对他来说算是致命的打击。如若因为这样，让他的人生出现什么偏差，那就不好了。”
凌高寒能理解女儿这段话的意思，理解是能理解，可不代表她表示理解之后不愤怒：“我费尽心思抚养你，不是让你在这种时候担心会不会死后给人造成偏差的。你就不怕……”
他到底还是没问全。
“死吗？”凌芷霜来自未来世界，那个世界并不忌讳谈死。她对死亡其实不怎么恐惧：“得知自己没有多少寿命的时候，也是难过的。还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明明未来一片大好，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呢？”
她把鱼放在桶里，面不改色的摸出了蚯蚓，挂在了钩上：“不过仔细想了想，到这里结束也算是一个好的结果。”
古代封建王朝，有很多和她观念不符的地方。比如婚姻制度。
他如果当上皇帝，那就会三宫六院。
想了想，还是现在死比较好，免得未来她拎着刀一个一个宰了她们，然后弑君。
这样想想，好像所有的努力，都被她一手毁了呢？
那样的结果有点可怕。
“活着不好吗？”凌高寒还是第一次从凌芷霜这里感受到，她对生命的厌恶。
“活着，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凌芷霜换了一种和缓的方式和凌高寒讲述自己的想法。
“人终有一死。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用我的命，去改写江南的历史。很多人都以为，我杀贪官，把他们扣在江南杀了，是为了死去的人。不是，我是为了活着的人。”
“因为他们活着，我们要给他们希望。”
她晃着脚，手握住鱼竿再一拉，鱼飞出了水面：“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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