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贴身丫鬟？”程若霏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你当真觉得，你从前对我使的绊子，我一点也不在意了么？”
秦妙人眼神一暗，“我愿意为我所有对你不利的行为道歉。我可以发誓，若我日后再做一丁点对你不利的事，就叫我爹九泉之下难安，叫我今生不得好死！”
这毒誓确实是够狠的，人也真的是满目真诚，但，程若霏并不想找个人在身边监视自己。
所以，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妙人急了，“你是否还为了宋韩一事心怀芥蒂？原本我会针对你，也是因为他，如今我同他已经一拍两散各自安好，我以为你有了王爷，便不会――”
“秦妙人，“程若霏冷着脸打断她，“此事与他们二人无关，还请切莫妄言惹祸上身。”
她同墨夙夕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人置喙。
“你想跟着我，无非是因为如今王爷同我关系密切，说到底，是为了给你自己复仇铺路，抱歉，我没有做别人垫脚石的习惯。”
程若霏不留情面地将她的心思点了出来，秦妙人只觉得脸上像是火烧一般，但她不能退缩，从她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她便是势在必得。
“唐二小姐，我不否认，我想跟着你，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但如今，我举步维艰，若你不愿收留我，那我真的无处可去。”
这姿态放得确实低，已经开始装可怜博同情了。
可惜，王妃从来没什么同理心，尤其是对从前的仇人。
“无处可去，那便回老家去吧。你从前说过，不会踏足唐府，因为你嫌脏。或许你贵人多忘事，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以及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时间再久，也不可能磨灭。”
秦妙人闻言身子重重抖了抖，幸而眼疾手快地扶住椅背，眼神空空望着不为所动的程若霏。
两人谁也没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为什么？”终究是秦妙人先忍不住，凄凉地问：“为什么我愿意抛弃自尊做你的丫鬟，你都不愿意？”
“因为我没有将曾经的仇敌放在身边的习惯。丫鬟是我亲近之人，她可以是任何人，绝对不会是你。”
这么直接？
秦妙人扯着嘴角笑了笑，说了这么多，定然是没戏了。
“打扰了。”
“唐家的宝石铺子要开分店，需要人手，我记得从前你在秦家也会帮忙打理生意，分店的掌柜还没找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将她留在身边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眼下她已经得到了教训，且愿意低声下气同她诚恳道歉，程若霏也不想赶尽杀绝。
何况眼前十六七岁的姑娘刚没了爹，无论如何，她都对没能保护好秦老爷而心怀内疚。
秦妙人满脸写着震惊，怔愣了半晌，她后知后觉道：“你，你不是说．”
“我不愿你做我的丫鬟，但，你的才华我并不否认。若你愿意，两日后，你便先去唐家铺宝石铺子学着点，若不愿意，我也——＂
“我愿意！”秦妙人直觉自己的眼睛生病了，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却止不住眼泪直掉。
程若霏将张着的嘴合上，转而淡然地点点头。
“回去吧。”
陆珍景已然在唐府养伤多日，眼看着自己能拄着拐走动，便同程若霏请辞。
她家中的幼弟还等着这些银子治病，此番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她便能回来走马上任了。
抱着五十两纹银，陆珍景欢快地登上了回临安的马车。
送走了两尊大佛，程若霏心里轻松不少，想起秦家老爷死时的惨状，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墨夙夕了。
自从七夕节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说是朋友，似乎暧昧了一些；
说是恋人，她又别扭。
用力甩了甩脑袋，程若霏决定换身衣裳去宝石铺子里看看。
宝石铺子同王爷府隔着好几条街，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程若霏努力说服自己，她就是顺路，根本不想去见他，脚下便随了心意，越走越偏离原来的轨迹。
宋韩今日因为母亲生病，便来贡院告了假，回去的路上，冷不丁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甚至来不及思索他就已经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芸儿，你怎么在这儿？”
程若霏还在别扭着，觉得自己要是贸然出现，倒显得自己又当又立欲拒还迎似的，冷不丁面前的路忽然就被人给拦住了，她猛地抬头，便看见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好狗不挡道，让开。”
宋韩脸色一沉，“你还要同我闹到什么时候？”
程若霏：“？？”
我？同你？闹？
见她满脸愕然，宋韩神色缓和了些，“我同秦妙人分手了，这两日母亲病了，不然我一早就会登门拜访的。”
还真分手了？
程若霏冷笑，这人见秦妙人家道中落就毫不留情将人抛弃，还真是人渣中的佼佼者。
“你同谁在一起，同谁分手，我一点也不关心。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给我让开！”
这种人，她连多看一眼都怕自己长针眼。
“唐芸儿！我都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我从前确实亏待了你，如今我也算小有所成，别说是同你恋爱，便是迎你进门也是可以的，你为何还是这样？难道说不喜欢便能不喜欢吗？我不信！”
真的是疯了，怎么会有人脸皮厚成这样？
“爱信不信！你曾经怎么对我的？凭什么认为我会不计较？你哪里来的自信？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经声名狼藉被迫跳湖是因为谁？”
宋韩一噎，想起曾经那些不堪入目的闲言碎语，心口的怒气消散了大半，“我那些闲话也并非我的本意，更不是我传出去的，你原谅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不是你传的，是你默认的！宋韩，到现在还要把别人当傻子么？我没空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请便，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奉陪了。”
程若霏的耐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眉间染着郁气，转身便要绕过这尊瘟神往前走。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是要去找墨夙夕么？你同他苟且我都能不计较，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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