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似乎眼有悲愤,泪水噙眶,一边嘶鸣,一边奋力扬蹄,想着拉动大车。
乔琛望着那瘦马,似乎有一样别样的气质,那马明显营养不良,而且似乎有病,腹部鼓鼓,但求生意念强烈,显然在拼命证明自己,但却徒劳无用,大车轮子一上一下,只在车辙里反复。
用力过度,浑身大汗,而且虚脱无力,拉出一连串烂屎,还溅到了马贩身上。
"娘的,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养你真白废老子料钱。"马贩气急败坏,用衣袖草草擦了擦沾脸上的马屎,似乎是个暴脾气,回头寻了把刀就要割马颈,马儿连连嘶鸣悲啸,泪流而下。
乔琛不忍,看到那马儿望向自己的眼光,似有哀求,他心一软,喊道,"慢着,这马我买了!"。
那马贩一愣,收起了手中刀,疑问道,"这位哥儿真要买此马?俺范七郎做事磊落,不唬人,这马有病,又干不了活,买去无用!"。
乔琛见这贩子倒是个实诚人,也据实道,"某知晓,不会怨怪这位大哥,你开个价吧?"。
"某当日购来也就十贯,卖你就八贯吧!"马贩范七郎开价道。
乔琛取出个十两重的银锞子,丢给马贩范七郎,"剩下的买匹健驴可够?"。
"行!没问题!”范七郎接过银锞一掂一咬,满意答道,一两纹银市价可换千五百文,这十两纹银都十五足贯文了,而日常一贯不过七百文,这买卖可不亏。
他殷情的卸下黑马套具,将缰绳递给乔琛,又挑了匹成年黑驴,还贴心的赠送了一副鞍具,虽然陈旧,但也是一番好意,乔琛也谢过。
牵着马在前,马九娘执驴随后,待出了马市,马九娘开口道,"渠哥儿,这次赚大发了!"。
乔琛回头一愣,不解。
"哥儿,那马贩不识货,把这产自河中的两岁良驹贱养,让这马吃了不知什么草料,生了病,只要略略将养,几天就能恢复,你瞧这马虽不甚高,但也比北地马高出一截,只是太瘦,虚弱造成几只蹄子不能立直,看上去就低矮许多,九娘看,这马应该是乌孙马中的良种,成年肩高可达哥儿肩胸,绝对是一匹宝马,在大辽,这种良马也不多见,起码值五百贯以上,而且有价无货!"。马九娘很懂相马,娓娓道来。
乔琛一脸惊讶,看了看马,又看了看马九娘,问道,"那你会养马吗?"。
马九娘嫣然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白牙,说道,"购些消食之物,加些止泻草药,再饲以鸡蛋黑豆,三天后,保证一匹健马!"。
乔琛甩手让马绳抛给她,道,"那还等什么?马上去办啊!"。
说完兴冲冲的两人就直奔药铺草料店。
果然马九娘所说不差,喂食了药物,又吃了鸡蛋掺合的黑豆,再给身上伤口涂了些伤药,这黑马明显精神起来,弯下马颈,不住的摩擦乔琛身体,显然通性,在感谢。
"这几日还不能骑乘,渠哥儿先辛苦些,待马恢复如常,定让你驰骋惬意。"马九娘献宝似的邀功道,一脸得色。
向铭己差人唤乔琛上路,石坚派了个向导,看上去是个白达旦,高大强壮,全身罩在皮袍内,还蒙着面,只是一双泛蓝的眼珠闪着让人不舒服的阴鹫之色。
"跟着某北走,要走五日,大概百五十里,出了宋境,一切须听某的,让宿营便宿营,让赶路便赶路,若不听,某立马就走,这百里路马贼不少,契丹云内州的远拦子也经常远出侦缉,还兼职捉生,若踫上了,通通完蛋,死了倒干脆,若掳去为奴,呵呵,真生不如死,听说西域河中天方教国,尤喜中原宋人,细皮嫩肉,充以娈童为乐,某见过几个,啧啧啧,男不男女不女,真是苦也啊!"这白达旦胡人说得众人心惊肉跳,有些人甚主吓得菊花紧紧,尿意频频,都想不走了。
向铭骑一匹健马上,大声喊道,"此去事成,人皆赏二十贯,脱奴籍,若退堂不去,某当即贱价发卖,去于辽地为奴!"。
一番威逼利诱,倒也成功镇了场面,车队近百辆大车,在雁门关守军一都百人护卫下,逶迤着依次出关往北。
石坚于关城上朝向铭微笑挥手告别,待车队渐远,面色逐渐阴冷,"着即传书隐相,向家己入瓠,只待成功。"。
手下亲信应声而去。
望着北方,石坚半晌无语,最后微微自语,幽幽道,"既己失势,又何必去抱东宫党,别人不知道,你向家恶了官家,你想攀附太子,可官家春秋正盛,想过再倒霉会如何?这北地贸易,一贯掌在隐相一系,你以为这旧交情够我石家得罪圣眷正隆的梁隐相?活该你倒霉吧!谁让你我背后都有一个大家呢?"。
天时己近盛夏七月,北地纵使凉爽,但烈日下也是难捱,好在这向导吩咐昼伏夜行,倒省了许多日晒之苦。
护送的一都边军在送出三十里后,就返身回去了,再深入,踫上辽军就比较麻烦了,这不是打草谷,轻兵疾进,一整个车队很难脱身。
乔琛也没什么事,这关外僻野,向铭也没指望他一个伤愈未好的读书公子哥儿有什么大用,身边自有得力家族武士张罗,倒让乔琛和马九娘有余时细心照料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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