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薛饶的声音,千江月这才敢相信,爷爷真的还活着。
千江月泪如雨下。
“是我,爷爷。”
推拉门另一侧也映出倒影,正是举步要来开门的薛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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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扒住门,“爷爷,我身上臭,等会洗了,才好见您。”
薛饶一向很尊重她的想法,就没有再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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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傻囡囡,这两年都去哪儿了?”薛饶的影子在推拉门上摇晃,那情状,显然,是在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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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伤,当是好透了的。可现在,却幻觉般,扎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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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嗫嚅着,最后憋出一句:“我忘了。”
忘了?怎么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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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想问,却听千江月道:“我去沐浴。”
“我来烧水打水。”小书忙前跑后,十分积极,“我家小姐也常来看望薛大人,有几件换洗的衣裳在这里,月小姐可以穿那些个衣衫。”
千江月背身,一推他。
“小书,男女有别。我自己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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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很失落,“这有什么?我打个水,又不偷看月小姐沐浴。”
“反正就是……”
千江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不喜欢男孩儿,与她的私人生活靠太近,即使是打水,也会感到十分别扭。
她想了想,叹气,小书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总得安排点事儿做。
“不如,你去帮我通知橘爻和橘原,来我家中,待会儿我备些菜,好生感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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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月小姐客气了。”小书一摆手,“月小姐和我家小姐公子,那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还谈什么谢不谢?小姐公子要是知道月小姐回来了,肯定乐翻天!”
小书的快乐感染了千江月,千江月才有真切的回到家里的安全感。于是,也有了心情打趣,“乐翻天不至于,烧了两年的眉毛,才是有救了!”
说罢,跑开了,烧水沐浴去了。
小书摸摸脑袋,“是火烧眉毛啊,是我哪里说错了不成?”
薄暮时分。
千江月洗漱完毕,拿篦子细细梳理好打结的头发。
收拾停妥,习惯性地,手已碰到了眉黛。
迅即,手又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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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她美,所以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浓妆艳抹,去取悦她不想取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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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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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了那么久,只是抱着希望,想回家,想再见爷爷一面。
就算见到的会是爷爷的坟墓,她也要回来见一面。
若没有这信念,她根本撑不住。
她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去抵抗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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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究是拿手一拂,将镜前的东西都扫落下来。
眉黛摔到地上,一片狼藉。
最后,千江月选择素着脸,干干净净的,去见爷爷。
正式见面,自然是爷孙俩,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薛饶见孙女不大愿提失踪的两年,也就不曾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老泪纵横,一直在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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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花大功夫,备了一席酒菜,置于被炉小暖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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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翘首以待,守着推拉木格子门,一双眼凝望着薛家府门。
眼瞧着天都黑了,却不见橘原橘爻兄妹两个来。
薛饶年纪大,挨不得饿。千江月只得先服侍薛饶吃了一些夜食,自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橘家兄妹俩,是个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便听门口传来小书的喊声。
“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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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月一把拉开木格子门,朝门口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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