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盛进班的时候还早，教室里没有多少学生。
他在位置上看了会儿语法题，被物理老师喊去办公室抱卷子。本来五分钟的事，不巧又碰上理⑴班同学来问题，直到快早读才让他拿到卷子。
等回到班，发完晚自习的物理小测试卷，重新坐下，伏盛意外瞧见赵云桑的书包正放在她桌洞里。
桌子上还有杯没喝完的牛奶，旁边一小块咬了两口的红丝绒蛋糕。
大清早的吃甜食？
伏盛抬了下眉，不太理解这姑娘的脑回路，垂眼继续看语法书。
李恪从外面走进来，视线扫了一圈，很快找到伏盛。
“班长。”他喊。
伏盛闻声抬头。
李恪走到他桌子前，欲言又止。目光移向赵云桑的空位，才道，“赵同学被老班叫去办公室了。”
“……”伏盛翻语法书的动作一顿，问，“她惹什么事了？”
“不是她，”李恪犹豫着伸手比划了下，含糊道，“是你俩。”
伏盛莫名：“我俩怎么了？”
“有人举报你俩、你俩……”
李恪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最后眼一闭，“唉，算了。班长你自己去办公室吧，老班让我喊你来着。”
赵云桑没想到，南一中竟然会有人那么缺德，大清早的扣锅给她。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扣锅。
因为那人举报的有一半为事实。
“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赵云桑站在高二重点班语文办公室里，像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那般，问，“有人举报我和伏盛什么？”
伍丽显然淡定许多，表情甚至还有些温和：“有人举报你俩早恋。”
典型的笑里藏刀。
赵云桑隐约觉得伍丽话里带点凉飕飕要找事的意味，右眼皮一跳。
她和伏盛早恋？
开玩笑呢。
先不说她有贼心没贼胆，怂的不敢撩伏盛，人伏盛也没那意思啊。
谁这么眼瞎，觉得他俩早恋了。
伍丽看她不说话，以为是莫名被叫来心情不好，又补上一句：“老师自然是相信你们的，知道班长和你的性格根本……”
她说到这，停顿。
赵云桑猜她是想说，“根本谈不到一起去”。
伍丽自动跳过，接着道：“所以让李恪去喊班长了，等会儿他来了，我关于这件事再问问你们。”
说完，四处找了找，指着角落里的小矮椅体贴道，“要不要坐着聊，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赵云桑立刻拒绝：“不用，谢谢老师，我站着就行。”
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赵云桑也不笨，明白伍丽话中几分真几分假，没敢放松警惕。
早恋当然是大事，不然为什么会被南一中列为校规第二条严令禁止。
沉默了会儿，赵云桑又道：“老师，您说有人举报，这个有人……”
伍丽从作业里抬头，笑：“一位匿名学生而已，和我聊了两句。”
——呦，还是当面举报的。
这么不要脸。
赵云桑哦了声，垂眼看向地板，平日懒得算题的脑子此刻转的飞快。
爱多管闲事，男生排除；连伏盛一起举报了，二班排除；能注意到她和伏盛的动作，一三四五楼排除。
那不就是二楼嘛。
又能和伍丽当面聊两句，只有重点班除了二班的另外三个班。
会是哪个班的女生呢？
正琢磨着，伍丽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班长同桌多久了？”
赵云桑知道她开始套话了，中规中矩答道：“上次座位没换成。”
“哦，那就是一直同桌了。”伍丽点头，批改完作业，将红笔放进笔筒，“你觉得班长人怎么样？”
“挺好的。”
赵云桑尽量挑些大众的模糊的形容词，“乐于助人，对班级也很负责任，我们问的问题他都会回。”
听赵云桑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伍丽心里疑虑减少几分。
赵云桑见她继续低头看卷子，没再询问，也暗自松了口气。
和教书这么多年的四十余岁成年人打心理战，赵云桑知道自己还有点稚嫩，稍不注意就要露馅。
虽然她也不怕因为早恋请家长。
但伏盛可能是不愿意的吧。
那如果自己真的露馅了，或者承认想和伏盛早恋，伏盛会是什么反应呢，厌恶她，远离她，还是……
赵云桑想到这儿，心跳忽然快了半拍，手心潮湿，莫名紧张起来。
还是发现也有点喜欢她。
她不是傻子。自在医院遇见后，伏盛对她纵容温柔的态度，她都有察觉到，只是不敢承认那是真的。
正走着神，伍丽又抬起头，漫不经心般，喊她：“云桑。”
赵云桑瞬间回神：“……在。”
伍丽道：“伏盛上学期参加物理竞赛得了特等奖，很厉害的。”
“……”赵云桑不知道伍丽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接话。
“听杜老师说，他竞选学生会会长也成功了。这小孩是真的优秀。”
伍丽也没管她开不开口，自顾自继续，“所以只要他不犯错误，平平稳稳走过高三独木桥，国内大学都等着他去挑，保送也是可以的。”
“……”
赵云桑听明白了。
心脏一缩，背在身后的两手手指绞缠起来，面上却平静如水。
“老师，我知道。”她轻声说。
伍丽没能从赵云桑的眼睛里找到类似于心虚懊恼的情绪，还想再套出点什么，办公室的门被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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