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默然，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他经历了太多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看着身穿白色制服的安东·韦斯莱收好粉笔，走向广场一侧，他开口说道：“计时官的职责，除了每天更新日期之外，还有查看钟塔的状态，保证钟塔正常工作，我们待会跟着他去钟塔？”
“不，我们待会回庄园。”狄更斯盯着安东的动向，头也不回地拍了拍查尔斯的肩膀，“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状态，因为这关系到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我们的……计划？”
听出查尔斯声音里的疑惑，狄更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别这样，我的兄弟，当然是我们的计划。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难道你要抛下我独自一人么？我们可是真正的同类。”
“或者说……”狄更斯伸手抚摩着下巴，“你还想着回到因蒂斯？根据我的估计，不到三天，你就会因为忍不住对鲜血的渴望，被当做怪物抓起来。像我们这样的怪物，只有抱在一起才能生存下来。”
查尔斯沉默了，当他切身体会到那种嗜血的疯狂之后，真正地陷入了迷茫。
他知道，以因蒂斯对于秘密人员的监控，几乎在回去当天就回发现他身上的问题。
被发现之后，他应该怎么办？
牺牲自己？他当然不愿意，任何人，哪怕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
苟延残喘四处躲藏？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密谍之后，他已经彻底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以怪物的身份杀死所有抓捕的人，然后离去？尽管对过去的生活感到厌倦，但是要他亲手杀死培养他的机关成员和昔日的同伴，他还做不到。
既然如此，他只能选择逃避。
或许，彻底断开联系，就让机关认为自己已经在依尼翠殉职，这是最好的结果。
再说了，昨天晚上第一次见到狄更斯的时候，他就发现。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除了身为嗜血怪物的猩红，还有一种熟悉的神采。
他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坚信不疑，虔诚无比。
就像当初他主动报名进入机关的时候。
“我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查尔斯有些迟疑地开口。
狄更斯激动起来，一把抱住查尔斯。
“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等一等，我们可以跟着安东，有一段正好顺路。”
查尔斯有些不适地扭动身躯，从狄更斯的手臂之间脱身，继续看向了安东的方向。
安东·韦斯莱从广场一侧的某个门里驾出了一辆马车，顺着泰斯迪拉大道往西行去。
查尔斯知道，他是前往那边的钟塔。
钟塔是光明纪元早期就被发明出来，用来计时的功能性建筑，伴随着钟笛计时法的诞生。
从数百年前起，昼时鸣笛，夜时鸣钟的规则就在人类聚居的城镇使用。
根据城镇的规模，考虑到声音传播的距离，每一平方公里的面积设置一座钟塔。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城市里的钟塔很多被开发出了观光和游览的功能，而乡镇里的钟塔则进化得更具实用性，比如跟大型的风力、水力磨坊和烘焙工坊结合在一起。
依尼翠一共有两座钟塔，分布于小镇的东西两面，西面的钟塔同时也是水力磨坊的所在，因为白河的支流正好经过依尼翠西侧。
“走吧，我们回庄园。”
狄更斯回头示意，倏地跳到了临近的房顶。
查尔斯对狄更斯口中的庄园也很感兴趣，连忙跟着跳了过去。
经过一个晚上的适应，查尔斯基本上摸清了自身的变化，除了染上对人类血液的疯狂嗜好，身体也有了极大的增强。
不过，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使出狄更斯那种操纵血液形成武器的能力。
用狄更斯的话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突破自己，如果能够接受吸食人类的血液，他会经历一次彻底的蜕变，在这个过程中，他会获得更多神奇的力量。
可能是生存的环境有太大差异，又或许是因为个性的差别，查尔斯始终无法放弃作为人类的身份。
尽管如此，查尔斯现在已经可以轻易做到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从一个屋顶跳到相隔数十米外的另一个屋顶。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安东·韦斯莱坐在马车前方，自己当车夫，似乎还带着巡视小镇的感觉，一盏油灯被挂在马头边上，堪堪照亮前面几步的路。
为了配合查尔斯的速度，狄更斯跳跃的频率并不高，每次都是等马车先驶出一段距离，再进行下一次跳跃。
“没关系，我能跟上你，不用刻意放慢速度等我。”
跳了几次之后，查尔斯不大喜欢这种类似于被“照顾”的感觉，主动向狄更斯提出。
“呵呵~~~”狄更斯轻笑起来，“虽然我不想打击你的自信，但是我亲爱的兄弟，采取跳跃的方式本身就是为了迁就你，跳得快还是慢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完全可以……”
狄更斯身躯一震，后背突然伸出两只漆黑的骨架，暗红的血液从骨架中渗出，迅速形成薄膜，几秒之内，一对宽阔的蝠翼伸展开来，轻轻扇动。
“……飞过去。”
狄更斯慢慢升空，悬停在距屋顶两米左右的位置。
查尔斯目瞪口呆，抬头望着他，愣了足有一分钟，才兴奋地开口。
“你……我们还能飞？？？那我……”
查尔斯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飞行是所有人类最大的梦想，同时也是划分实力的标准。
在所有职业的等级体系中，只有达到最高的等级才能自由飞行，比如骑士位阶中的天空骑士，魔法师里的大魔导师，神术体系中的圣灵级。
狄更斯很快理解了查尔斯的意思，摊手耸肩，“很遗憾，你自己拒绝了飞行。”
查尔斯的目光很快黯淡下来，他也很快明白了。
“只有吸食人血才能获得这样的力量吗？”
狄更斯耸肩，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了，“其实，吸食人血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那还是算了，虽然我渴望拥有飞行的能力，但是如果获取的条件是放弃作为人类生存，我还是选择放弃。”
“你啊，真是……”狄更斯叹息。
“怎么？”
“没什么，我觉得你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是么？查尔斯苦笑起来。
“如果你知道我之前的工作，就不会这么说了。”
“评价一个人是否高尚，并不看他的出身，而是要看他是否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不是吗？就像我这样。”
查尔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理想是什么吗？”
“等我们回到庄园，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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