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疼疼疼疼……大叔，指甲小心一点啊，换嘴凑上来，这边，别浪费。事先说好啊，就算不好喝也不许吐出来……呃，吐了也行，不过你还是要对我负责……”
看到安闭着眼睛，乖乖地露出脖子让他咬，查尔斯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
“你就不会害怕吗？”
查尔斯替安治好脖子上指甲不经意划出的伤口，小心地放开了他。
安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揉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我就知道，这样的身体，吸血鬼都不要……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这个？……咦？真的全好了，这么厉害的吗？我都想做吸血鬼了……”
他的话语完美展现了思维的跳跃性。
查尔斯用手按了几下自己的额角，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狄更斯的身上。
投入棚屋内的光线越来越多，可以清晰地看到，狄更斯的胸膛已经完全愈合，透过眼睑的猩红光芒逐渐收敛，看来快要醒了。
终于，狄更斯眼睫微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了。
他下意识看向怀中抱着的血镜，茫然的双眼逐渐聚焦。
“这……是……玛丽……”
“狄更斯，你终于醒了。”
查尔斯来到他的身边，轻拍他肩膀。
跪在地板上的狄更斯神情还是有些恍惚，扭头看着查尔斯，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抱着血镜低头行礼。
“始祖大人……”
“别这样，狄更斯，昨天晚上那个充满自信的理想主义者哪儿去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狄更斯缓缓抬头，眼底泛起猩红的波涛。
“这才是真正的我啊，始祖大人，我全都想起来了。”狄更斯看着手中的血镜，口中呢喃地重复，“我全都想起来了啊……玛丽……”
查尔斯可以感受到狄更斯低沉声音里蕴含的浓厚的悲哀，仿佛一种力量在拖着他不断下坠，而他并不想挣扎。
“玛丽是……你的妻子？”
查尔斯从他的表现中猜到了一些东西。
“哦~~~我知道了，原来镜子里藏着那个鬼魂！”
安跟了过来，指着那两面合起来的血镜惊呼道。
“什么鬼魂？”
“就是……”
“就是我妻子的亡魂，她成为了鬼魂，杀死了这里所有的人。”
不等安说完，将脸靠在血镜背面的狄更斯突兀地开口，代替安回答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被那位大人封印的鬼魂始祖，就是……”
“没错，就是玛丽。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仇恨已经将她的意识彻底淹没……”
狄更斯紧紧抱着血镜，语气充满哀伤。
“那么，我们……所以那位大人将她封印，避免对我们造成干扰？”
“恰恰相反，那位大人是希望由我来释放她。”
查尔斯一愣，“释放她，那岂不是？”
“我知道的比您要多得多，始祖大人。那位大人在我的意识里留下了一些资料，这是我与那位大人的交易。我会帮助您完成建立新秩序的事业，但与此同时，那位大人也答应我，在新的秩序里，加上微不足道的一笔。”
狄更斯抱着血镜，小心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帘彻底拉开，伸出指甲将窗帘固定在木质框架上。
此时太阳正逐渐升起，这个窗户正好面向东方，低矮的棚户区没有任何能够遮挡阳光的建筑，让阳光能够直接照射过来。
狄更斯身形高大，椭圆形的血镜刚好到他下巴的高度，他将头搁在血镜上，扶着它面向初升的朝阳。
十指的指甲弹出，刺入血镜，让朝向太阳那一面的血镜背部缓缓变得透明。
一个鲜红的人形显示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红裙的女人，长发笔直地垂下，露出裙子的皮肤上布满了鞭痕和青紫色的瘀伤。
“啊~~~~~#%*&#……”
那个女人张开嘴，嘴角诡异地裂开至脑后，嘴里一片血红，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吼叫。
然后，她猛地做出往外扑的动作，吓得安直接抱住了查尔斯的后腰，就连查尔斯也忍不住心脏狂跳。
只有狄更斯垂着头，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女人撞在血镜的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就像被敲击的玻璃。
这种来自因蒂斯领的新材料，在几年前就进入了凡尔特联邦的所有城镇，用它做成的镜子可以无比清晰地照出人影，这个棚屋里就摆了好几块这样的镜子。
当初查尔斯还猜测，在治疗区的棚屋里摆镜子，可能是为了某种治疗的需要，但现在看来，只是单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特别嗜好而已。
女人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用头不断撞击着血镜的背面，逐渐在上面留下了鲜红的印记。
透光的血镜像是真正的玻璃一样，慢慢地出现了裂痕，但是狄更斯手中冒出浓郁的血光，将裂纹逐渐修补愈合。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渐渐强烈起来。
尽管是冬天，太阳的光和热还是传了过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女人终于显出了鬼魂的本质，浓浓的黑雾从她的身上蒸腾出来。
她伸出尖利的指甲抓挠着光滑的镜面，鲜血横流的面容扭曲着，再次开始了撞击。
“#*&@#……”
尖利的嚎叫一开始还有音调的起伏，像是某种尚未发现的新语言，但后来就变成了单纯的高音，让人耳朵生疼牙根酸软。
像是感受到了女鬼的疼痛，狄更斯的身体也颤抖起来，搂紧了血镜，眼中泛起了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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