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假？”辜七一忖，“都在为丁拐帮整事，还上上下下在一起……”
“那我再问你，是不是心过心的真兄弟？”
“这……？”
“所以，我这段时间，一读《春秋》，就想起古人关圣人读春秋……就想起我对你不如关圣人，还是啥兄弟喽？”
“怎这般说？是兄弟就是兄弟噻，这还有假？”
“虚妄、虚妄也！”马六真还会做作，说时离座，就将书恭敬地摆到祖先神龛上，转过身来复又座下道，“这本书我得供奉起，让它在我这里好好显灵一下……听齐月讲，你宅中供奉有九天玄女娘娘像，你信神灵通天地人间，难怪会走得顺当，出道又晚，端你入绿林，就是个生子，却你入丁拐帮猛一下就坐上了金水分垛三垛主的显赫位置，行事也斩获不少……这我看来，不是你运气好，是祷拜神灵，心诚则灵的结果……”
“对，这还有差！我也确如此的。”辜七颇自得一答。
“哦，我还是说我兄弟之间称呼为啥是‘虚妄’？在我一读《春秋》，又联想到关羽之死，张飞急着报仇、刘备也急着出兵东吴……这才是生死之交的真哥们……我由此就思量自身在对待你辜七上，平常间嘛也称之为老弟，可我做的事，就缺少兄弟间的那个‘真’字……如一思想起那晚到你贵宅第，我为兄的、做得好糊涂啊！”马六道这，故沉吟良久，才吐，“我悔，悔对不起你喽！”。
“哎，马哥，你咋这样子动感情的？……”
马六顿刻还眼儿红了起来，倒显出万般愧疚不已神色，即再言：“那时节，我拿着利刃，对着你喉咙管，讨要银子……百般不饶，凶神恶煞……至今是悔不当初，覆水怎收！我若早读《春秋》……就不会把‘仁义值千金，钱财如粪土’这句常挂在嘴边上的话，给抛到爪哇国去了，也不会冒犯贤弟喽！我这几日也想，我也读了这种那样的书不少，为啥《春秋》就使我有了改过自新的初衷了？我反复琢磨，脑壳想烂，有所感念的是——”
“是啥子？”
“这本关圣人读过的书，可能已将他一生的义薄云天，春秋大义的魂灵附在上面了，不然怎会使我年半百左右之人，幡然醒悟，有所偶得……”一阵道完，他还起身一拱，赔个不是，一坐下又再唏嘘良久，自责不已。
“哎，大哥，不说了，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我辜七也不是犯错在先吗？……”
“你错了，却还知错即改！”
“这我改错了？”辜七一时愕然道！
“你还装！”马六笑指道，“前时儿你亲自登门我家，虽口说是给齐月解闷，送只那等贵的鹦鹉来……你以为我不晓得，爱口失羞，又不明说，但确应是你心里怀的是悔过知错，有‘负荆请罪’之意，来给我马大哥赔礼，才是真，是不是？”
这是颂人好话的嘛！不如顺水推舟，辜七马上尴尬一笑，道：“恰如哥老倌这般说，这是应当的。”
“辜老弟，既然我供神龛这本附有关羽魂灵的《春秋》，助我洗涤灵魂，裨益于我，我想我这当哥的也不吝啬，让你也跟着沾光，求得这神书庇佑你……这好事你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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