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闹了师姐。”他低声说,“起来吧。”
话是这么说,他却一动不动。伊春揪着他的衣襟,被压得满头冒汗浑身难受。
“你先起来啊!”她叫。
他想了想:“好,我起来。”
语毕双手却轻轻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月色是那么美,他长长的睫毛像是被镀了一层银白色,凑得很近很近,在微微颤抖着。
这样不对,不好,不应该这么做。伊春揪住衣襟的动作改成了去推,用力推。
那对长睫毛便翘了起来,目光如水,定定看着她。然后——他张口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不疼,反而发麻,像是被他种下细小的媚药,她忽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生涩的舔舐、吮吻、唇舌缠绵。他的呼吸烫得惊人,粗而且重。伊春觉得心惊,像是某种东西脱离自己的掌握,一直朝她从不曾想过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手很轻很轻,捧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往上抚,将她略有些凌乱的额发拨到后面去。
最后他终于离开她的唇,把身体稍稍抬高,仔细看着她。
“……你把额头露出来,也很漂亮。”他说。
伊春傻了,完全傻了,呆呆回一句:“真的?”
杨慎笑起来,点点头:“我自然不骗你。”
于是她就痴痴地按住额头,神思尚未回归似的,眼怔怔地看着他。
杨慎低声道:“伊春,不如我们离开吧。不管减兰山庄,不管斩春剑,我们什么都不管了,就我们俩去闯江湖,找好玩的事情。”
被蛊惑了,她几乎就要答应。
“如果我没有血海深仇,爹娘大哥都还活着,我一定马上带你去看他们。我娘性子爽朗,一定喜欢你。我爹虽然木讷,却是个老实人。大哥顽皮的很,必然领着你炫耀他收藏的许多锅碗瓢盆……对了,你爱吃鸡,娘做的红烧鸡味道最好,邻家的小孩儿常带着碗来蹭吃的。吃完饭我爹会拉着你去后院切磋剑法,我和大哥就在旁边看着……”
他没再说下去,回忆陶醉的神色变得悲戚。
“我得报仇。”他说,“我先去报仇。”
他将伊春从地上拉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轻道:“不早了,去睡吧。依你的意思,就在舒隽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减兰山庄先别回去,我看墨云卿说话神情古怪,未必属实,我们不要急着涉险。”
伊春见他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唤一声:“羊肾。”
他回头:“嗯?”
“你……还在生气吗?”
“我本来就不是生气。”他眨眨眼睛,神情有点怪异,“只是这里不舒服而已。”他指着心口。
那有什么区别?伊春抓抓头发,脑子里还乱乱的,反应比平时慢两三拍。
“我不说,你自己猜。”他这次真走掉了。
伊春回到客房,墙上铜镜里映出她模模糊糊的身影,只有眼睛是亮的,极亮。
我做了什么?她茫然问自己。
他是她师弟,一直是弟弟一样的存在,可是她做了什么?一次也罢了,他在伤心闹别扭,情绪不稳定,事后两人也都当作没发生过。
可是今天的算什么?
不能再想下去,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手心密密麻麻出了一片汗。
她当然不是傻子,到这个地步再不明白就完蛋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一直师姐师姐的叫着,搞得她真以为自己是姐姐,又怜他身世凄苦,不由得对他好一点。难道是因为对他太好,所以他误会了?
得和他解释清楚,她……她对他没有那个意思,千万不能再错下去,否则她就要成罪人了。
伊春一口吹了烛火,推门就朝杨慎房间走去。
“羊肾。”她站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突然有那么点儿胆怯,想跑回去,但愿他没听见这声叫唤。
门很快就开了,杨慎还没睡,似乎是在洗脸,手里还捏着一条毛巾。
“有事?”他好像也有点诧异她这么晚了还跑过来。
伊春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那个……我有点事……得和你说一下。”
杨慎笑了笑,把身子让过去:“进来吧。”
她觉得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关门的声音令她几乎要腿软。
床上放着他的衣服,洗得很干净,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应当是他明天要换的。他的剑放在桌上,因为经常抚摸剑柄,磨得半旧发光。旁边还有一杯残茶,可能是刚刚才喝过,杯缘留了一片茶叶。
伊春感到心惊胆战,甚至不明白自己怕什么。
方才想好的一脑子的话,此刻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掉头走向门口:“算了,我回去睡觉。”
杨慎一把拉住她,捏住下巴还想去吻,这次她总算反应过来,使劲把脑袋别过去,急道:“我是你师姐!是你姐姐!你……你这是乱伦!”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姐姐。”
“我比你大!你得尊敬我,不许再这样!”
“大一个月而已,而且脑子还小了许多个月。”
“羊肾!”她大叫,“你到底要怎么样?!”
“葛伊春!”他也提高了嗓子,“你是一头驴!”
伊春反倒一下被堵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慎冷笑一声:“你装的好傻,无辜的很,什么也不知道吗?没错,我是痴心妄想,亦不是家财万贯的翩翩佳公子,只是个一天到晚念叨报仇报仇的傻小子而已。所以你可以装什么也不知道,一面什么事都要来找我,一面还装模作样问我究竟要做什么。你说我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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