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薇薇……”低沉冷淡的声音跟昨晚一模一样，明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被他念出来仿佛多了一分境调。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过了一遍少年垂着头把她按在墙面上的场景。
罗薇薇的脸红了起来，等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很烫之后快速转开了视线，干咳了两声问：“……干嘛？”
凡一航把药膏往旁边的桌上一放，身子往前倾，单手用两指扣住了她的下颚，力道有点重，罗薇薇被迫跟他再次对视。
他压低脑袋，眼眸微眯起来。
“罗薇薇，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薇薇的心跳如鼓，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脏这是出什么毛病了，只觉得凡一航微凉的手指碰到的肌肤都有点发烫——主要是她的脸烫。
靠的这么近，她都能看到他比她还要长的睫毛，只不过这会儿凡一航的眼神格外冷，让她打了个寒蝉。
“什么想说什么？”她问。
凡一航眉头微蹙，冷声道：“你说那么多，到底想表达什么。”
罗薇薇收紧了手心，抓紧了椅子的边沿。
她的确有想说的……
“我想说。”她顿了顿，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继续说道：“你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和爱你的家人，你就不应该跟家里闹矛盾了。”
“所以？”他看着她。
“所以……你别离家出走了。”
房间里有片刻的安静，凡一航深深看了她一眼，冷淡地松开遏制住她下巴的手，坐直身子，默不作声把她手背最后一块没涂药膏的地方涂上，继而把药膏放回了药箱里，站起身扔刚才处理伤口制造出来的垃圾。
罗薇薇站起身问：“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凡一航关药箱的手一顿，忽而转头看她。
罗薇薇安静了，她总是被凡一航身上那种无法描述姑且称之为气场的东西给轻易镇住。
好在凡一航只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做他手头上的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只是把棉球什么的扔一扔，把药箱放回原位。
罗薇薇不敢说话了，眼珠子转啊转，看到了桌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凡一航站在一对中年男女的中间，依旧绷着张脸，但那对中年男女笑的很开心。
那是凡一航的爸妈吗？感觉好恩爱啊，而她的父母……
她走过去想看仔细，但手刚碰到相框顶部，“嘭”一声，凡一航把相框往桌上一盖，冷声道：“罗薇薇，到别人家做客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碰别人家的东西，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罗薇薇有些懵，收回手无措地解释：“我、我只是想看……”
不等她说话，凡一航就打断她：“你是不是也太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了？”
罗薇薇彻底安静了，眼眶有些红。
从小到大，因为她有那样子一个糟糕的亲生父亲，后来又跟着母亲改嫁，受的委屈没有十箩筐也有九箩筐了，但她其实还真的挺少有真的觉得特别想哭的时候，除了阮玉娟骂她是疯子那次。
但现在，这一刻，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好心想帮着他跟凡爷爷和好，结果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她也不是想得到什么，但也不是被他用这种态度对待吧？
罗薇薇舌根微顶，咽下喉间难压的苦涩，面无表情地看着凡一航。
“对不起，我不该碰你家的东西，更不应该来你家！是我多管闲事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罗薇薇说完，抬脚就往外跑，结果地面太滑，一个踉跄摔得趴在地上。
“……”
刚才她是想哭，现在她是想死呀！
算了。
反正她丢脸凡一航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罗薇薇认命地握紧拳头，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凡一航刚弯腰要伸手去扶，却见罗薇薇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继续往外跑了。
他愣了下，手指蜷曲起来，直起脊背忍住没追上去。
他转头看向被他盖在桌上的相框，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拉开抽屉放了进去，而后缓步走下楼。
……
“薇薇，手弄好啦？”凡老爷子正等着外卖上门，看到罗薇薇下来，说道：“我叫了外卖，还得再等一会才行开饭。”
罗薇薇走过去鞠了个躬道：“对不起凡爷爷，我家里有事情，得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老爷子回答了，直接往门口跑。
“诶，你这是……”凡老爷子错愕地站起来，扭头看到自家孙子下楼，连忙招手：“快！薇薇走了，你去送送。”
“我不去。”凡一航在沙发上坐下来，上下刷着手机屏幕，眉头紧蹙着。
凡曾铭看出不对劲了，弓着背走过去，拿过倚在沙发上的拐杖，戳了戳自己孙子的脚。
“你是不是跟薇薇吵架了？”
凡一航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
“没有就是有！”凡曾铭用拐杖重重敲了两下地面，命令道：“你给我出去追去！”
凡一航侧过头，深刻的眉眼皱了下，吐出两个字：“不去。”
罗薇薇碰什么他都不介意，唯独关于他父母的。
“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凡老爷子气得要用拐杖打凡一航，被跑过来的方海帆一把抓住。
“你松手！”凡老爷子气得发抖。
“老爷子，我来！”方海帆松开拐杖，拿着手里的手机递到凡一航面前道：“小少爷，你还是去追吧，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吵架……你先看看这个。”
方海帆拿着的是凡老爷子的手机，因为他刚才看到房子里各个房间都装着个小机器人，问了之后才知道是智能监控。
于是他也想买几个放家里，就要了凡老爷子的手机看看画质，结果一点开监控回放就看到了一段让他惊讶的画面。
凡一航抬起眼看过去，凡老爷子也好奇地凑过来瞅。
视频的角度是从厨房门口往里拍，正好记录下凡一航跟凡曾铭差点吵起来的时候，里面的罗薇薇转头把自己的手往打着火的天然气灶下探，然后整个人故意往碗柜那边倒……
如果不是当事人可能会看不懂，但凡一航和凡曾铭作为当事人同时意识到：罗薇薇之所以会那么不小心烧到袖子伤到自己，是因为为了让他们停止争吵。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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