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漆黑如夜，静寂如夜，一丝看不见的风从缝隙里透入，轻轻扬起几缕微尘。
吱呀一声，石门打开，带来了光明，也响起几声轻咳。
卜拉涅斯走进房来，雪白的长眉动了动：“你还要在这坐多久？”
“滚出去。”
卜拉涅斯苦楚一笑，缓缓坐在地上，金色的法袍摩挲着粗糙的砖石，沙沙作响：“兄弟，你是否还在自责？”
岚沉默良久，面上竟有些茫然无措：“你说，我做的到底对不对？”
卜拉涅斯挥挥手，一团金色的光芒冉冉升起，石室顿时亮若白昼：“不对，因为你的计划风险太大，我怕菲利普会承受不了，最重要的是，你的决定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战乱。”
岚叹道：“我也知道不对，可如果不这么做，这持续了无数岁月的诅咒永远不会停止，他们只会不断地重蹈覆辙，生生世世也无法解脱。而你我亦是沉沦于此，和他们一样可怜，都很可怜……”
卜拉涅斯从怀中取出两瓶烈酒，轻轻地放在地上，说道：“喝吧，这是我买的。”
岚睨道：“我记得教会好像不能饮酒？”
卜拉涅斯哈哈一笑，面上的皱纹多了几条愉悦的弧线：“我是教宗，这个世间又有几条规则能够约束我？”
岚切开酒瓶，狠狠灌了一口，任由酒液浸湿了雪白须发，恼道：“没有约束？没有约束我们会过得这么辛苦？没有约束你我会接下这远古传承？你可知道在血袍现世之时，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我们还能做什么？我们还能活几年？你告诉我！”
卜拉涅斯叹息一声，打开一瓶烈酒，轻轻抿了一口：“是啊，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虽说你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可我相信你，因为你这辈子除了收白龙为徒，再没有犯过任何错误。”
“不会错，因为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四十年前狼王陨落之时，你当然记得他说过什么？”
“我记得，但我以为那只是一个疯子临死前的哀怨之词。”
“显然不是，到了如今他说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前些日子我找到了月，问过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和他们也有着不小的关联，而她同样寻找了很久很久，最关键的是，她已经确定了菲利普的身份。所有的线索联系到一起，我就知道我没有猜错，所以我才让菲利普自己去选择，因为这一切没有人能够替他做主，没有人敢替他做主。”
“或许，菲利普会放弃……”
岚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别搞了，你根本不了解这个小子，你不了解他的偏执其实是藏在内心，莫要被他清秀的样子给骗了，他的淡然与恐怖其实只有一纸之隔。我知道他一定会做出选择，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困得住他。”
卜拉涅斯苦笑道：“若是失败了怎么办，到时候他将成为整个世界的敌人，然后他会死，就像那个人一样！而你年事已高，难道你要让白龙来继承你的衣钵？还是说，将重担托付给一个弱女子，托付给他的师姐？”
岚侧目望来，眸中怒意蓬勃：“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会死？我告诉你，哪怕我这一脉死绝了，别忘记还有一脉也怀有相同的使命，顶多让他们辛苦一些，再去传承个千年。”
卜拉涅斯笑道：“千年之后……，千年之后的事情谁又知道，那时或许世间不会再有魔术师，也不再有神圣教会，甚至整个世界，可能都会变成过去。比灰尘还要渺小的你我，又如何能够承担这一切……”
岚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活动着筋骨：“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既然接受了它，就再也无法后悔，我亦无怨无悔！”
岚伸出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光的圆弧，俨然是一个门的形状，门内流光溢彩，散发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朝前一迈，老头跨了进去：“我要回魔术之都一趟。”
卜拉涅斯蹙眉道：“回去干什么，既然菲利普会做出选择，我想你最好不要轻易离开，否则出了事情谁来帮他？”
岚面无表情，头也不回：“正因为他会选择，所以我才要帮他寻找一些力量，这次回去我都打算卖身了。我劝你也尽快做足准备，既然决定要干，咱们就得尽力才好！”
卜拉涅斯想了想，试探道：“菲利普现在的实力已经成长到30目，不如让他尽快来月之海，如何？”
“去月之海可以，但我就怕那几个伪神会盯上他。”
“不会，我已经让厄尔沙为他灌入了神性之力，除非它们忽然醒来，否则不会有谁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厄尔沙为他献祭的是哪道光？”
“繁盛之光，森纳塔拉。”
岚思忖片刻，淡淡点头：“繁盛之光较为温和，教会很多牧师都将其奉为父神，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秘境试炼在一个月后结束，等杂事处理妥当我会跟他提起，不过为他塑身只是其次，你要知道他最需要的绝不是普通的力量。”
卜拉涅斯了然一笑，道：“这个我明白，所以，我还打算重建天鉴军团，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信仰合格就没问题，我想军团中的老人很乐意重拾荣光，你打算选谁作为军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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